
不沾一个“色”字的黄段子
重庆市近郊有一座地处几江河畔、鼎山脚下的城市:江津。与江津城隔江相望,便是江津火车站。20世纪的1980年秋天,一位实际年龄不到十五岁的农村少年,家境贫寒,无力续学,遂肩扛一根竹扁担,扁担上缠着一圈麻
重庆市近郊有一座地处几江河畔、鼎山脚下的城市:江津。与江津城隔江相望,便是江津火车站。20世纪的1980年秋天,一位实际年龄不到十五岁的农村少年,家境贫寒,无力续学,遂肩扛一根竹扁担,扁担上缠着一圈麻花绳,来到江津火车站。当年,农村少年的装扮与如今遍布重庆市的挑夫没有区别,对于这类身上的衣服从早到晚湿了干、干了又湿的下力人,重庆人不叫挑夫,叫棒棒。不过,在棒棒们内部,他们为自己的生存处境取了一个虽然冗长但是很形象的说法:磨骨头养肠子。日子稍长,这位磨骨头养肠子的农村少年不甘心自己的青春年华像身上淋漓的汗水一样消失在冷风中,于是,他开始苦苦思索自己的未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农村少年读到一份四川省江津县文化局(现重庆市江津区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主办的文学杂志《几江》。农村少年听说:《几江》的执行编辑是一位落实政策的右派分子,他原系北京农学院的大学生,在校期间,爱好文艺的他将鲁迅的名作《伤逝》改编成电影剧本,北京电影制片厂已列入拍摄计划,孰料,一顶从天而降的右派帽子落到他头上……之后,他被押送河北省张家口地区沙河农场劳动改造,与著名作家汪曾祺先生同居一间监舍;平反后,他主动要求回原籍江津,当起了为他人做嫁衣的编辑。农村少年还听说:自从编辑《几江》以来,他已经为很多爱好文学的青少年指点过迷津。人们尊称他:智者。
怀着一份启发心智的希望,一天,农村少年叩响了智者的家门。谈话过程中,他忽然问:“一个人,有文化与没文化的区别在哪儿?”
智者想了想,反问:“在你们棒棒内部,平时喜欢说些什么?”
农村少年答:“讲故事。”
智者追问:“什么样的故事?”
农村少年脸红起来,说:“就是城里人说的黄段子。”
所谓黄段子,便是民间老百姓说的黄色故事。只是,大凡故事,转承与起合,有开头便有结局。段子不一样,除了开头抛出的“一段”之外,结局便是留给听众们自由想象了,尤其是黄色下流的段子,最能将人们的想象力发挥到极致。
智者笑起来,要求道:“你讲一个黄色段子给我听。”
“那些段子都很下流。”
“你尽量讲得不下流。”
农村少年绯红着脸,讲了一个“姑嫂间”有趣的故事给对方听。对于农村少年来说,他已经收敛得尽量不下流,然而,对于智者来说,这可能是他听到的最下流的黄色故事。
智者说:“我把你这个故事重新讲一遍,你听好了。”
张小兰与李花雪是一对好朋友,后来,张小兰嫁给李花雪的哥哥后,按照中国人的规矩,李花雪改口喊张小兰为嫂子。许多中国老百姓家庭中,嫂子往往与小姑的关系不好。为了避免重蹈别人的覆辙,张小兰嫁入李家之前就与李花雪击掌盟誓:今生今世,永成好姐妹。一段时间里,她俩的关系确实与婚前没什么两样,甚至,在旁人眼里,两人的关系比过去还要好。一晃,李花雪也要嫁人了。出嫁前,她问张小兰:嫂子,嫁人的感觉幸福吗?作为过来人的张小兰自然明白李花雪话中的幸福是指什么,她决定跟对方开一个玩笑:哎呀,小姑子哟,那种感觉比上刀山下火海还难受。没料到,李花雪把嫂子的玩笑话当了真,心中存下了一份恐惧。想想看,李花雪带着恐惧心理进入洞房,新婚的喜气洋洋顺理成章地变的不欢而散。三天后,李花雪按乡俗返娘家探亲。关上门,李花雪把一腔苦水尽情地倾诉给嫂子。直到这时,张小兰才知道自己的玩笑话误了小姑子的鱼水之欢。可是,事已至此,张小兰不好意思纠正自己的错误,她除了安慰小姑子,便只能沿着先前的玩笑话将错就错下去。一年后,李花雪由初婚的新娘成熟为标准的少妇,也就是说,这时候的李花雪已经体验到真正的夫妻恩爱了。这时候,她想起嫂子的谎言——在李花雪看来,当初嫂子不是与她开玩笑,而是存心害她。一次,返娘家时,李花雪寻了一个借口,一把揪住嫂子的衣领,手掌在嫂子脸上响起啪啪的耳光声,质问嫂子:你太自私了,那么安逸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欺骗我?真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智者讲完故事后,意味深长地问:“像这样的黄色段子,在讲诉过程中,你能够做到不沾一个黄色字眼吗?”
农村少年想了想,摇摇头。
智者笑起来,问:“有文化与无文化的区别,在哪儿呢?”
农村少年大悟。
……
那位农村少年便是本文作者欢镜听。若干年之后,在欢镜听写作这篇文章时,他已经成为重庆市江津区文化馆的一员,一位人们心目中的文化人。
那位用不沾一个“色”字的黄段子开启一个农村少年迷蒙心智的右派分子,早已退休,过起了含饴弄孙的晚年生活。他有一个让欢镜听感念终生的姓名:陈光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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