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桥印象
师院后方有河,名曰西河;西河上有桥,名曰西桥。西桥架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谈不上古老,只算是陈旧。桥墩为桃红的石头砌成,共十五个;桥面很窄,宽约四米,铺以沥青拌的碎石子;桥栏才换没几年,白铁还未生锈,略
师院后方有河,名曰西河;西河上有桥,名曰西桥。
西桥架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谈不上古老,只算是陈旧。桥墩为桃红的石头砌成,共十五个;桥面很窄,宽约四米,铺以沥青拌的碎石子;桥栏才换没几年,白铁还未生锈,略见些新色。
以西河为界,南岸为师院所在的白土坝社区,北岸是华凤镇街道。南岸的经济繁荣,已成都市,北岸却依然是灰溜溜的小镇。入夜,南岸灯火辉煌,人嘈人嚷,北岸灯火零星,沉默安静。西河划开了华凤镇,造就了两种生活方式。南岸的嘈杂和北岸的安静,南岸的繁荣和北岸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河有河的好,桥有桥的妙。河的好在一分为二,桥的妙在合二为一。南岸和北岸经过西桥的连接,构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繁华中有着沉默,嘈杂里独自安静。北岸的华凤街道,过时是有点,但是接地气;南岸的白土坝,繁华是有点,但是很浮躁。西桥统一了南北两岸,沟通了往来。想来,人在嘈杂和浮躁中滚上一遭,又可以到沉默与安静中透口气,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比起南岸的气派的建筑,我更喜欢北岸傍水的民居。站在桥上,向北一望,素颜的民居一清二楚。居民们真会利用地势,巧妙的安排房屋的构型和朝向,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湘西的吊脚楼。推窗见河,清凉的风灌满整间屋子;推窗也可见太阳,落日残照诗化了平静的生活。
西桥下的河岸,是垂钓的佳处。头发花白的老者,意气风发的中青,甚至顽皮的孩童,抛钩引线,其乐融融。暑期,每天旁晚,我必到西桥上看钓鱼。钓鱼是件惬意的事,看钓鱼也是,重点不在鱼,在于忙碌和疲劳后的放松。西河的风,把河水的清凉结结实实的给你送到了。风鼓衣袖,清清爽爽,想着就是美的,何况我还身在其中,那感觉自是不消细说了。试想,在酷热的夏日里,还有比这更值得贪婪的么?
西河的水,也得站在西桥上看才有味道。近年来,河水多多少少受了污染,看上去有点不洁净,且闻起来有点腥。我想贴近人生活的水必定是西河这样的水,不是九寨。试想九寨,神话仙境,水清见底,到底不像是人住的地方,不接地气,倒接几分仙气。因此,冰清玉洁的小龙女也非得在九寨神仙池取景才能拍好。倚在桥栏上,看桥下的水,我不禁这样想:人内心深处大概都孕育着超凡脱俗的种子,之所以那么多人到九寨,是为了满足他们关于梦幻和仙境的遥想。抑或是,凡尘俗世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人需要暂时逃避现实,透透气,放放松,再以饱满的热情回归尘世讨生活。
“我行过很多河上的桥,看过很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沈从文是幸福的,朴实如石桥的乡下人,喝到了一杯甜酒,沉醉了一生。佛祖问阿难:你有多爱那女子?阿难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待此女从桥上走过。阿难或许是不幸的,但也或许是最幸福的,因为爱情本无所谓幸或不幸。
老人常说,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老人大都历经的事稠,行过无数河上的桥,也就看过无数的风景,品味过人生百态,自然也就得到一份淡然,一份从容。其实,一座桥又何尝不是一个睿智的老人呢?桥卧水上,一动不动;水在桥下,川流不息。桥的静和水的动,相得益彰。古语云,仁者静,智者动。那么,桥和水的对话当是仁者与智者的对话。
当我站在西桥上,久了,就会听见西桥说:“老兄,痛苦什么呢?困惑什么呢?日子还得过,不是?”说着又拍拍我的肩膀,“笑一个!——这就对了。”若是爱上一个人,或是执着于一件事,苦苦寻觅,甚至死死纠缠,不见结果,就把心事给桥说罢。该放开的放开,该追寻的追寻,桥总会给个答案。西桥就是这样,可以平复潮起潮落的心。
我的西桥印象大抵是这样,再写下去不免有为赋新词强说愁之嫌,我的阅历注定了我的俗浅。我是一个在怀旧的基础上寻找新生的人,若是反过来,西桥又该给我怎样的感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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