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姐姐的爱情

我的两个姐姐都很爱护我。大姐年轻时长得很漂亮，精明能干。她在父亲厂里上班时也带上我，她就像妈妈一样照料我的生活。我还清楚地记得她给我洗脸的样子：揪住我的头发向后一仰，动作是那样利索。记得大姐有一对长辫子，又黑又亮，她一米七的身材。父亲说她长得高尔基一样，也许是那个年代的人受苏联文化影响太大了，父亲爱听广播，特别是戏曲，越剧他最喜欢，《红楼梦》的唱词他记得很熟，唱得也不错，受他的影响，我们也能哼上几句。大姐上夜班也带上我，厂里的青年小伙子都很喜欢我，教我数数，给我买吃的，都夸我聪明。长大了我才知道其中的原因，都想追求我姐,大姐是位很有主见的人，她偏偏爱上一位貌不惊人的小伙子，他比大姐大六岁，没我大姐个高，只有一米六几，在厂里开手扶拖拉机的。他经常开车带我和大姐去巢湖街上去，还买好吃的给我。我对大姐说，这个大哥哥人不错，大姐就用手推我额头说我小孩子懂什么，后来他便成了我的姐夫。父亲很不喜欢他，原因是想把大姐嫁给他的徒弟。他的徒弟姓裴，我叫他小裴哥哥，为人挺好的，很爱学习，他的父亲是退休教师，他顶了职，却没当教职工，选择了砖瓦厂这个红火的国营单位。那时小裴哥哥上夜大经常带上我，去半汤洗温泉也带上我，父亲待他像儿子一样，至今他还和我们家来往。关于大姐的婚姻，父亲最终还是拗不过倔强大姐，只好屈服，但他至今对姐夫还存有成见。姐夫是巢南人，讲话蛮里旮旯的，家境很穷。后来厂里因为改革什么的，大姐和姐夫就都不做了。他们是在我家完婚的，一是因为姐夫家穷，二是我们那时还很小，大姐能帮助母亲照顾我们弟妹和家庭。他们在我家原先做牛屋的一间土坯房子里安了家。村里人也议论，说我母亲已有两个儿子，还招来个女婿，但母亲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很善良，也很喜欢这个女婿。婚后姐夫去淮南上海打工，大姐在家务农。次年，大姐生下了一个女儿，两年后又生了个女儿。因为姐夫户口不在本地，计划生育没人管，再过两年他们超生了，是一个男孩，长得很可爱，大姐说和我小时候长得一样。我们和大姐姐夫一直住在一起，直到大侄女五六岁时才分的家。姐夫很勤劳，大姐很会持家，后来他们买了平房，又盖了楼房。但是分家过后，大姐和母亲的关系相处得并不好，大姐说母亲偏心儿子，一点东西也没分给她，母亲也责备大姐太自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也说不清楚。
大姐今年已年近半百了，过得很幸福，三个孩子长大成人了，都在外地打工，大侄女已经出嫁，我做舅的只比她长九岁，她是我带大的，她也是我的学生，我很喜欢她，如今她都有了孩子，大姐做外婆了，我也升级做舅公了。

大姐的爱情算是甜蜜的，二姐的爱情经历却与之不同。二姐的性格憨直倔强，个儿也挺高，将近一米七，高颧骨，大骨架，长得像北方女人。她经常抱怨自己长得不如我们姐弟仨匀称，她的皮肤不白，但很健康，很会做事，在家是母亲的得力助手。二姐在未出嫁之前，我和哥都直呼她名。在她十八九岁时，她也去了父亲的砖瓦厂上班，在那工作的两年其间，她谈了一位朋友，长得不错，我见过，二姐还带他回了老家，这下可激怒了一贯慈爱的母亲。母亲用扁担抽打了二姐一顿，赶走了那位青年。这是为什么呢？其中的原因我后来才明白，因为二姐定给了二表哥，也就是我二姑妈的儿子，这是母亲与二姑妈的约定。母亲是二姑妈一手服侍大的，没有姑妈的照料，母亲都很难活大。也许是出于报答和感激，母亲早就决定将两个女儿中的一个给二姑妈做媳妇，这也是二姑妈的心愿。二表哥比大姐小一岁，而且大姐已有了意中人，很自然二姐就是二姑妈心中的唯一人选。那时姑妈家很穷，二姑妈曾说过，如果母亲不给个女儿做她的媳妇，她就在娘家门前画个“十”字，意思是说与母亲断绝关系，永不回娘家。就这样，二姐最后无奈地嫁给了二表哥，二表哥成了我的二姐夫，这可是近亲结婚啊，法律上可是不允许的。二姐临嫁前丢给了母亲一句话：以后生的孩子是呆是痴都送给母亲抚养。幸好，婚后他们小夫妻过得很恩爱。二姐夫长得很帅的，二姑妈说“丑人养俊子”。我的姑父长得很丑，矮小秃头还没有牙齿，可是他为人和善，很喜欢逗我玩。记得我小时候问他的头发是不是被霜打落了，引得二姑妈笑闪了腰。我的二姐夫与二姐结婚之前，曾经有位安庆姑娘硬要嫁给他，二姑妈说江南蛮子靠不住，对二姐知根知底，这桩婚姻是亲上加亲。二姐二十一岁时便做了母亲，生下一个男孩，后来又生了个女孩，很幸运，她的两个孩子都很健康，也很聪明。现在两个孩子都有了自己的事业。二姐夫人品不错，能力也很强，为了改善家庭条件，他做过炕坊，做过小商贩，后来是建筑行业的一把好手。我上师范时他对我资助很大，那年头几千元的上学费用都是由他张罗的，我买房结婚时，他都尽心地帮助我，我很感激他。我家大大小小的事，他都主动帮父母操劳，很孝顺我父母，父母亲也很喜欢他，他们有时候把对二姐夫的喜欢表露得过于直白，大姐就不悦了，不服气地说“远香近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