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十五,再忆我的奶奶
今忆祖母,泪湿衣襟,心有千千结,不能置于屏幕,奶奶,唯愿天堂里您过的开心而舒适,唯愿那里有宁静的小岛有暖暖的烛光……--叶儿奶奶,又一个七月十五,年年有今朝,踏上那条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路,我又来到您安息
今忆祖母,泪湿衣襟,心有千千结,不能置于屏幕,奶奶,唯愿天堂里您过的开心而舒适,唯愿那里有宁静的小岛有暖暖的烛光……--叶儿奶奶,又一个七月十五,年年有今朝,踏上那条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路,我又来到您安息的地方。依然是那荒凉的野外,依然有那些突兀的坟茔,依然有一直陪伴您的那棵老榆树。也许是野外的风太大,雨太猛,秋季刚开始,那树上的叶子却有了一些凋零。
今日,阳光淡淡的,没有了夏日的骄横也没有深秋的凄冷。我跪在您的坟前,遍野都是沾满露水的青黄的野草,乍秋时节,他们依然葱茏。奶奶,您会寂寞吗?天国里是不是也有四季的变化?奶奶,我点燃这些冥钞看他们逐渐化为灰烬,是否您在另一个国度已经接收到。您一定接受到了,是吗?
奶奶,昨夜您在梦中告诉我,要我做个乖孩子,不要我哭,所以我会极力写些快乐的文字。如果有泪下来了,那一定是有风吹痛了眼睛。奶奶,今日我只想和你静静地絮念些家常。十几个年头已经过去了,所有的往事已渐渐沉睡于记忆的杯底,如若晃动,又怎不会奔涌,如若不晃动,可举杯的手却为什么又忍不住的颤抖。
奶奶,我知道,打小你一直都那么偏爱我,而我并不是一个很乖的孩子,我总是那么的固执和任性,惹得您生气却又依然那么怜惜我。记得七岁那年,你早早为我准备好了过年的新衣,一身蓝色斜纹碎花的棉裤和棉袄,可后来我发现与我一块玩耍的两个伙伴,她们年轻的妈妈却为他们准备了那年刚刚流行的针织布料的红色上装和蓝色裤子。我不知当时是一种什么心情,突然觉得那身花衣服是那么的土气和卑微。我哇哇的大哭着说,我就不要那身花衣服,我也要和她们一样的,那时年幼的我总是那么无由的羡慕其它伙伴们,除了学习成绩,觉得哪一样都不如别的孩子,羡慕他们都有父母的疼爱,哥哥的庇护,甚至就连他们家的饭菜都那么甜香诱人。
当时我止不住的哭,谁劝都没有用。您万般无奈,只好当天托人在附近的集市上买来与她们相同的面料,亲手为我裁制好,连夜缝补,终于在第二天赶制出了一身新衣。我不得不赞叹您的巧手,因为在我穿上那身衣服时,总会有人夸奖手工缝制的衣服竟可以和缝纫机做出的一样平整。而多年后我才明白,我们家那时是没有钱买得起缝纫机的,我们所有的穿戴都是您一针一线费工费时缝制出的,您情愿自己受累受苦也从不会轻易去求人的。而您对我的宠爱更是远远超过一个母亲所能给予的温暖与关爱。以至于亲戚们都说?,我是被您惯坏了的孩子。奶奶,我多想把您的爱全部还您,可是您已经远去,但即便您依然健在,我又怎么可以还的清。
奶奶,我依然记得那个秋季,也是这样学校刚刚开学的时节。十五岁的我一个人骑着那辆加重自行车去几十里外的城里读书,您对我嘱咐了又嘱咐,路上要小心,天冷了要注意添加衣服,注意多喝水,而且连夜为我烙好了几张我爱吃的大饼,用塑料袋子包好,掖在我的行李里。您不厌其烦的把那些话重复了又重复,叮嘱了又叮嘱。好像我只是一个不谐世事的孩子,我敷衍的应付着,对远方和未来的甜蜜和憧憬,让我竟淡忘了与您的暂时分别和对前路陌生旅途孤单的惶恐。
我潇洒的飞身上车,心中充溢着无限的激情和梦想,在村边的那条小路轻车飞扬,行至村庄的尽头,我忍不住回头,您颠颠着小脚已跟着我走出了老远,我清楚地看到您用手使劲的在脸上擦抹着泪痕,您的白发被野外的风吹得有些散乱,我好像第一次发觉我一直依赖的奶奶原来是那么的单薄和瘦消。那一刻,突然的心中的某根神经砰然绷断,泪水像散落的珠子滚滚而下,奶奶,那天的太阳肯定被烙伤了,空气郁闷的想要滴雨。我知道,那一幕终将在记忆里永远定格了。以至于多年后的今天,我仍能清楚的忆起,忆起村边当年那条还未用砖铺砌的有些弯曲的土道,和道口那个蹒跚瘦小的老太太,我亲爱的奶奶。
奶奶,原谅我,我本说好不会哭的,只是潮水突然间漫过堤岸,我粹不及防。记忆里是那走了形的弯曲的小木窗糊着透明的塑料纸,日日于晨起之时被您轻轻唤醒,睁开惺忪的睡眼望向早已发白的窗外天空,而您早已忙碌了整个清早,为我们准备好了饭菜,把简陋的小屋拾掇得整整齐齐。奶奶,我突然的想吃您给我做的清汤挂面了,还有用门外那口大铁锅为我熬的泛香的米粥了。
奶奶,记忆里是儿时没有电视和电扇的夏夜里,我躺在院中的小床上,数着满天的星星,您用那把大蒲扇为我轻轻扇动着送我渐至梦乡;记忆里,是在那滴水成冰的冬夜,您把我冰凉的小脚抱在您温热的胸怀里;记忆里,是日日清晨您用那把木梳为我拧起那两条黑黑的麻花辫;记忆里是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年年长大,树荫可以遮得住多半个庭院;记忆里,是西屋里偶尔传出的或笑或哭得令我恐怖的声响;记忆里是刺耳的警笛穿透我童年的耳膜,在幼时的心灵烙下抹不去的重创。
奶奶,对不起,我真的又违背了我的本意,我不说了。该沉睡的就让它永远不醒吧。
您忘了吗,您的叶儿是被小鬼抓去又被阎王放生了的,所以会大难不死,所以必有后福。而我的后福,有一半是您给的,而后来的后来,奶奶,我依然要告诉您,叶儿过得很好,叶儿有了一个温暖的小家,有不算优秀但却疼爱我且给了我丰裕生活保障的丈夫,有一对活泼可爱健康的宝贝儿女,而您的叶也有了一份独立的事情,虽然有时会辛苦,但依然可以让生活充实而快乐。奶奶,您放心,叶儿会过得很好。
奶奶,对您说了这么多,您累了吗?天堂里是不是也是这个初秋时节,奶奶,是不是你也喜欢这样的季节,没有酷夏的燥热,没有冬日的严寒。只是早晚的气温会有些低,您要记得多加衣服,奶奶,您有爱咳嗽的毛病,要记得不要吃太咸的食物,而且要记得不要像以前吃那些剩的饭菜,我们生活富裕了。奶奶,多想再为您做一碗开水冲制的鸡蛋汤,您一直说我做的比您做的好吃。
今天是人们所说的鬼节。我不相信鬼神,但我相信冥冥中会有相通的魂灵。奶奶,我来到您的坟前,与您絮叨了这些,您一定听得见。可是,我还是要离开您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真的不能陪您了,您好好休息吧,叶儿要走了。我会想您的,您永远住在叶儿的心中。
农历09年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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