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槐花情思
我对槐花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槐花香,槐花甜,槐花洁白无瑕斑;每见到那一串串洁白如雪的槐花便勾起深深印在我脑海里那遥远的梦。“槐花开了,槐花开了。”这是我儿提时看见散发着浓郁芳香的槐花盛开时的狂喜情景。
我对槐花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槐花香,槐花甜,槐花洁白无瑕斑;每见到那一串串洁白如雪的槐花便勾起深深印在我脑海里那遥远的梦。
“槐花开了,槐花开了。”这是我儿提时看见散发着浓郁芳香的槐花盛开时的狂喜情景。我从树下捡起几个被风吹落的槐花瓣儿,含在嘴里,没等细嚼,就觉得那么甜,像滴进一滴蜂蜜似的。我高兴极了,满街跑着去喊我那些最要好的伙伴,告诉他们槐花是甜的这最大的“秘密”。小伙伴们都被我说愣了,晃着小脑袋不肯相信。
我把伙伴们领到我家后院的那棵老槐树下,朝上一望,那洁白的花朵儿,一嘟噜一嘟噜坠弯了枝头,把整个树上的绿叶儿都淹没了,阳光一照,锃光耀眼,一片银白。
“谁说不甜?”从树下我又捡起一个花瓣儿,放进嘴里,嚼着,给伙伴们做着那种再好吃不过的样儿。
他们顿时被我吸引来了,有的巴咂巴咂小嘴,要流口水。
“谁能上去?”我指着很高很高的树顶说,“谁能摘着谁吃?”
小伙伴们都呆住了。几只小手接在一起都难搂过来的大树谁能上的去?一双双明亮的小眼睛贪婪又失望。
“我能上去!”这时小铁柱冲出来。小铁柱长得黑乎乎、结实实的,在我们这群孩子中数他力气大,打架时他一个顶俩。
小铁柱爬树时,两只小手怎么也搂不过树身,只能用手和腿用力挟着一伸一伸地往上蹿。这棵粗大的老槐树上半截有个慢弯儿,爬到弯处再朝上爬就省劲多了,可是铁柱总爬不到杈处便滑下来,一连几次都是这样。铁柱憋红了脸,额头上渗出汗,急地想哭。
这时,我将铁柱拉到一旁,朝掌心里吐了一口唾沫,抓着老槐树的裂缝往上攀,爬到一半时,突然我觉得身子发沉,两只小脚发酸,一松劲儿,“滋溜”也滑下来。伙伴们都认为我也要失败了,没想到这时我脱掉了鞋子,光着脚丫,身子都没沾树身,猴儿爬杆似的很快爬上了去。
我第一次爬到这么高,村子里各式各样的房子,屋顶上放的各种东西;村外的树木、麦田,头上的蓝天、白云、飞鸟尽收眼底,神气极了!伙伴们用无比羡慕的目光望着我。
这时,我小心翼翼地先撸下一把槐花捂进嘴里,一嚼,啊,别提多甜啦!“快往下扔啊,扔啊!……”伙伴们再也忍不住,在树下“嗷嗷”乱叫起来。
我威胁说:“别喊,再喊就不扔了。”
小朋友们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我扔下一把,他们从地上疯抢起来。我从树上一边吃着,一边朝地上撒,嘿,这时小伙伴们可听话了,我往哪儿扔,他们就一窝蜂似的往哪儿蹿,抢得最多的是铁柱!
我觉得肚子要填饱了,口袋也装满了,就把成嘟噜的槐花,挂到耳朵上,插在脖子里,直到浑身再没处放。我从树上滑到地上,打扮的像个花人儿,伙伴们围着我眼馋的不得了。
有一次,我偷着爬到老槐树上摘花,不小心把刚穿上的新衣服挂了个窟窿。回到家,娘看见气地拿起条帚打我,我吓得赶紧逃出来,吃午饭时也没敢回去。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叫,使我又想到了槐花。我又悄悄的爬到那棵老槐树上,这顿“饭”吃的比娘蒸的白馍还美!
20年后的春天,我这个被庄稼人喻为“吃皇粮”的人有幸赶在槐花盛开的时节回了一次老家。我来到后院那棵老槐树下,啊,真是太出乎意料了——老槐树一点也没变样,只是树首比以前扩展的更大了,翠绿的叶子更加茂密,槐花儿一串串,一嘟噜一嘟噜开的依然那么丰盛、素洁!欣喜之余,我又朝树干扫瞄,只见树干上的裂痕比以前更多了,更深了,像老叟脸上长满的褶皱。在树的根部,有几个枯洞,一直延伸到深处使人不知不觉产生一种苍老暮气之感。忽而,我又觉得不对,这不能算苍老,是饱经风霜!
我正低首沉思,二弟走过来说:“这棵老槐树该刨掉了,再长有什么用?不如做几件家具什么的。”
“敢!忘恩负义的东西!”一旁的老父立刻沉下脸,“怎么?这些年日子好过了就把它的情义忘了?想想,要不是这棵老槐树你们哪一个能活到现在?人要讲良心啊!……”
老父亲的眼圈红了,汪着一团泪水。我知道爹心里想起了什么,鼻子一阵酸楚。
公元一千九百六十年的春天,大约也是这个时候:春寒散尽,夏暖初回,春天应是美好的,可是这个春天并没有给人们带来美好和希望。饥饿使人们失去了灵魂,失去了知觉,昏沉沉、软酥酥、像喝醉了酒。饥饿使人们吃掉了春天的绿色,连扎进深深泥土中的树根也被挖出来。一天,大概我家再也找不到能食的东西了,爹拉着我来到后院的老槐树下,嘱咐道:“山子(我的乳名)你要好好看住咱这棵树上的槐花,千万别让人抢去,往后咱全家老少就靠它活命了。”之后,我接连听到村里某某人被饿死了的可怕消息和传出的悲天恸地的嚎啕声。那天,我正在临街的墙下晒太阳,不知什么时候饥饿使我倚墙进入昏睡状态,这是度饥最好的办法。突然,一阵一个撕肝裂肺般女人的嚎哭声把我惊醒:“我的儿啊,你命好短,你刚懂事就去了!儿啊,你叫为娘的咋活呀!……”
铁柱爹双手托着一个用破席卷着的东西,默默走在前头,神情木然。老婆在他身旁疯疯颠颠乱哭乱叫,脸上却无泪珠。在以前,村里出了这种事会被围的人山人海,而这时却连一个围观的人也没有,只有秃子叔拎着一张铁锨怏怏跟在后面。忽然,我发现席筒的一端露出一双小腿,木柄粗细,肤色土黄,脚丫上沾着很多泥土。
“铁柱!”我认出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小脚。我不再处于半昏迷状态。我用尽全力叫了一声。我挣扎着要跑过去将铁柱夺回来,可怎么也站不起来,后来站起来又跌倒了……
我们全家人的生命寄托在老槐树上。开始是生吃,每天饭时,由我上树撸满布兜儿。生活苦到这般地步。我吃着又甜又香的刺槐花竟没觉得多苦,只是很想铁柱!乡下人不知道生食槐花多了会中毒,不几天,我们全家人的脸都肿起来,那么可怕,后来,我们家再也不敢生吃槐花了,而是把生槐花用开水烫过,再用清水冲洗几遍,制成菜团子。想不到,这甜丝丝、泥烂烂的槐花团子也很好吃。那年春天,我全家总算平安活了过来,在村子里成了奇迹……
去年春末,我又一次在槐花盛开的时节回到家乡。进家后我便急匆匆去后院观赏槐花盛开的美景,可老爹叹着气气呼呼地对我说:“后院分给了老二,那棵老槐树叫他给刨了,做了修房的木料,这狗儿的没良心!”老父见我暗然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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