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阳台,向日葵盛开

那阳台,向日葵盛开

抱养散文2025-09-01 16:09:00
轩辕睿的葬礼在农历24举行,轩辕大院失火的第三天。那天的天空没有任何颜色,就像那场大火没有任何前兆。三个孩子,谁也没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当他们踏进那片熟悉的故土,眼睛、耳朵、鼻子所能触到的地方全是灰蒙
轩辕睿的葬礼在农历24举行,轩辕大院失火的第三天。那天的天空没有任何颜色,就像那场大火没有任何前兆。
三个孩子,谁也没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当他们踏进那片熟悉的故土,眼睛、耳朵、鼻子所能触到的地方全是灰蒙蒙的黯然。
天空依旧蔚蓝,太阳也从未离开过,只是人世的悲欢离合已经不属于黑匣子里面的世界。
黑匣子被抬着,越走越远,慢慢在众人的泪眼模糊中消失。灵堂里,轩辕睿的孩子依旧固执地跪着,默默无语。龛桌上是轩辕睿年轻时的照片,那么安详、不争……
——题记

1、在那遥远的小山村
1979年。中秋前夕。
夕阳的最后一角面纱隐入天边,鸟儿振翅飞回巢穴,小山村的夜晚来临了。
松油灯,腊肉炒玉米饭,嫩绿的小米菜浸在胭脂红的汤里。
文革结束后这儿招待客人最好的晚饭。
轩辕睿埋头吃饭,身后的火塘不时飘来烤洋芋的香味。水月坐在火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对面的背影,那个即将托付终身的男青年。
水月第一次看到轩辕睿时,他穿着烟灰蓝的咔叽布中山装,眉清目秀地出现在偏远的山村。口袋里插着钢笔,脸上的笑容干净简洁,清澈的水一样沁透灵魂的男人。
一个千疮百孔后不符合梦想的年代,贫瘠而淳朴;对知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依旧在,人性的不屈与真情依然在。
山村里长大的水月,沉默寡言的外表,骨子里却流淌着倔强和勇敢。不知道走出山村后的一生会怎样度过,只是面前的这个男人用他的真挚和坚韧催化了水月迈向婚姻的脚步。
崎岖的山路上,水月不紧不慢地跟在轩辕睿身后,看他将担子从左肩移到右肩,再从右肩到左肩,汗水从发稍透亮地落下,滑过古铜色的肩头。蓦然间,轩辕睿转身对着她灿烂的一笑,幸福的花儿在平凡人的世界里盛开。

2、生活不相信眼泪
轩辕大院迎接来了它人丁最旺的时代。大女儿和三个儿子相继成亲,最小的女儿也含羞地关上闺房门看信。轩辕睿的父亲满足地笑笑,揣着磨得很亮的铜质水烟锅盘腿坐在竹从下悠闲的吸烟。
竹子很茂盛,由最初的一株发展到方圆两米的一大片。树阴挡住了照在小祠堂瓦片上的日光,瓦片上藤七无限地铺展着碧绿,偶尔几片枯黄的竹叶落在上面,更昭示着生命的蓬勃。
祠堂只有一平米不到,供奉的也不是灵位,木板上画的是祥云缭绕中眉角充满自信和希望的男人,像神仙却透着凡人的表情。
祠堂对面是班驳的断墙,长满青苔,墙外就是通往县城和州府的官道。墙角的古井也斑驳地分布着青苔,缺了一角的井沿,深深凹下的几道勒痕告知着古井的年代。
井里的水依旧碱重得难以下咽,井水煮出来的饭依旧发绿,只是喝井水长大的轩辕睿五兄妹已经各显心性,不再是阿爸长阿爸短跟在身后兜圈子的小毛孩。
婴儿的哭声从二楼厢房刺破炊烟响亮地传遍大院每个角落,紧接着就是争吵声,来自轩辕睿和水月房里。
生活不相信梦想,更不相信眼泪,看得见的只有真实。
轩辕睿抱着孩子下楼来,绕着油橄榄树哄她入睡。婴儿很瘦小,只是当成熟的油橄榄被风吹落,很快地从眼前坠下,她居然立即停止了哭泣,睁大婴儿才有的澄澈眼睛,对着轩辕睿咧开小嘴一笑。眸子里的天空很纯蓝。
纯蓝的天空是没有的。轩辕睿不禁想起了文革结束前的1976年,那改变了无数如他一样年轻人命运的1976年。
那年七月,高考前一个星期,油橄榄树下的石板上,轩辕睿在填写报名审批表。最后一栏是家庭关系,毫不犹豫地,俊秀的钢笔字已经跃然纸上:“轩辕锐,兄弟关系,大哥”。
一个月后,评选结果张榜了:轩辕睿与大学无缘,因为和被打成“四人帮”的大哥阶级界线不清。
大队支书说:“娃子字写得不错,算术也溜刷,来做会计吧!”
“代课不去,这次再不听支书的话,你不用回这个家了!”父亲磕着烟灰怒气冲冲。
大哥和弟弟都如愿以偿的从了军,自己却因为父亲要防老被迫留下来,轩辕睿想上大学的欲望就更强烈了。
谁不想有一片自己的天?
水月接过熟睡的孩子。大院沉默下来。谁都清楚这场争执和轩辕锐有关。
三年多的勤奋终于换来州团委的认可,一张调动申请表来到了大队。团代会颁发的先进工作者荣誉证书还鲜红地躺在箱子里,只是唯一的调动机会却被村支书的女儿填了。
最关键时刻的高考,因为去狱中探望,被定为阶级界线不清;眼下,原本可以让大哥就调动的事找找战友,可轩辕睿却死活不肯折腰。
“你决定放弃?”水月似乎在作最后的证实。
“这些事和大哥无关,我也不想给别人戳脊梁!。”轩辕睿始终坚定着他的立场。
“心高气傲,命比纸薄。”人们私下里说。
将孩子系在背上,撑着黑布伞,两人决定回娘家。
母亲将孩子从水月背上抱下,头也不回地说:“拌嘴了吧?”
入夜。水月和三嫂同塌。
两人从小一块玩,一起上学到高中毕业,再成了一家人,一直都亲密无间。
彻夜的长谈之后,水月相信了母亲那句话:“过日子,唯一的指望是自己。”
临行,水月的母亲悄悄对轩辕睿说:“夫妻齐心,黄土变金!”

3、如果可以回到从前
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就不会简单的结束,比如争执。年轻夫妻间的争执,更是如此。
这一次,争执波及的已经不是两个人——
轩辕睿的父亲跳了出来。
“走吧,既然你父亲都让你离了!”水月拉了轩辕睿一把,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通往人民革命委员会的路,在两人的脚下似乎很短。站在路边的坎上,已经看得见政府大院里那棵高高的棕树。轩辕睿突然停下来:“先说清楚了再进去”。
“哦?”水月转过身来,好奇地望着他。
轩辕睿折了些树枝铺在路上坎的弯腰树下:“把孩子放下来吧,天太热!”
“要分开也可以,孩子你不能带走!”抽完一支烟,轩辕睿终于开口了。
下意识地把怀里的孩子搂得更紧,水月也不甘示弱:“那绝对不可能!”
关于孩子归属的问题,争执了三四个小时还是没结果。太阳已经移到弯腰树的另一边,干涸空阔的红土地上,满是荒芜的迹象。
“走吧,回家再说!”轩辕睿起身抱过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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