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的“灯火”

“七月半”的“灯火”

昌福散文2025-09-27 07:19:43
在我的家乡,常常把农历七月十五称作“七月半”。“七月半”对于儿时的我们来说,是那么神秘新奇,一堆堆烟火、一盏盏流动的花灯、一轮圆月下静谧的村庄,是那么令人神往。还记得第一次过“七月半”的情景。火红的夕
在我的家乡,常常把农历七月十五称作“七月半”。“七月半”对于儿时的我们来说,是那么神秘新奇,一堆堆烟火、一盏盏流动的花灯、一轮圆月下静谧的村庄,是那么令人神往。
还记得第一次过“七月半”的情景。
火红的夕阳躲进小河对面的山坡,灰黑的夜幔才铺开,姐姐和她的伙伴们便相邀出门。她们每人都提一捆黄表纸,几盏荷花灯。黄表纸是大人们准备的,纸上还用特制的叫做“钱盏”的东西打印出一枚枚铜钱大小的印子,这样黄表纸便变成了“钱”,当然是死去的人专用的“钱”。灯是姐姐们自己用彩色纸糊的,灯内有一个盛油的小瓶,油里浸一根长长的线。通常这种烧纸放灯的事由孩子们来完成的,大人一般不参与。据说孩子们做了这些,在河、塘边玩就不会被水中的鬼拖下去淹死,在野外就不会被鬼抓走,总之是不会出什么意外,平平安安。代代相传,也就沿袭下来了。
我跟着姐姐,小手攒紧她的衣角,亦步亦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生怕在暝暝暮色中,那看不见的鬼魂会伸出手把我抓走。在我小小的心中,那旷阔的田野、黝黑的树林、小河旁、以及村子的角角落落,无不有鬼的存在,因为大人们一直告诫我们,“七月半”是鬼门开的日子,那一天,所有的鬼都能重返人间。我的心一直怦怦地跳个不停,眼睛在暮色中四处扫射,拉着衣角的手汗涔涔的。
在村口的大路上,姐姐和她的伙伴在地上放了好几堆纸“钱”,点上火,纸“钱”呼呼地燃烧起来,她们围着火堆边转圈边唱:“孤魂、野鬼、病死的、吊死的……都来接钱用”。一遍一遍,我觉得很有趣,也跟着唱起来,居然松开拉着衣角的手,手舞足蹈了。
唱着唱着,我忽然有些问题不明白,我停下来,抬起扎着两只羊角辫子的头问姐姐:““姐姐,为么事把钱都烧给别人家的鬼,不给自家的鬼呢?”其实我的心里是惦记着去年故去的小伯父,他慈爱的音容笑貌还常常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傻瓜!自家的鬼在别人的眼里不也是‘别家的鬼’吗?”一个姐姐拍着我的头说。
“你不想给那些‘别家的鬼’钱用,他们会抓你的,小心嗬!”另一个边说边拌着鬼脸,同时向我伸出双手做出抓的动作,吓得我躲到姐姐的背后,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
姐姐笑着用手去打她伙伴伸出的手,“她太小,不要吓她!”说完又把我拉到身前,安慰我:“别怕,等会我们在烧的钱灰旁用沙土围一个圈,专门给我们家的鬼一堆钱。”
“别的鬼不抢吗?”
“有了圈,想抢也抢不到。”
我的心高兴起来了。
纸钱烧了一堆又一堆,歌唱了一遍又一遍,手里的纸烧完了,可姐姐把刚说的话给忘记了,她们提着荷花灯兴高采烈地朝河边走去。我只好斗胆留在后边,跪在一堆纸灰旁,用小手把路上的沙土一点一点收集起来,然后在纸钱边堆成一个小土圈,心里默默念着“小伯父,您也来接钱用!”
当我刚做好这些,走向河边的姐姐突然发现小尾巴没有跟来,于是向着身后的我大喊:“你在做么事?快来!”
“不快点,鬼就抓走了!”一个人故意吓我。
我害怕得没命地向姐姐跑去,一道小坎,我一脚下去,摔了个“嘴啃泥”,“哇”地一声哭起来,一半因为疼,一半是怕。
放河灯太好玩了,一盏盏灯点燃放到河水中,灯光映着彩纸,便变成了五颜六色。它们顺着河水向前流淌,一串串,一簇簇,红的、绿的、黄的……争先恐后,向着远方而去。望着一河流光溢彩的花灯,让人疑为天上的银河落入了人间。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树梢,我们与纳凉的大人们都回到各自的家。外面,一轮皎洁的月亮,月光下是宁静的田野和村庄……
长大了,我才知道这一天就是通常所称的“鬼节”。人们为了怀念故去的亲人,就采用那种形式纪念他们,爱屋及乌,把对亲人的思念惠及所有已逝的人,希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富足、幸福和快乐!
堆堆篝火,是对亲人深情的呼唤,流淌不熄的彩灯是对亲人无尽的思念。
又到一年七月圆,让我们再次大声呼唤,呼唤已故亲人回家来,今夜点一盏心灯,只为等候您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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