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合上的美丽与哀愁
象牙塔的九月,到处都溢满金色的阳光。那是文学院举办的一场演讲比赛,谁都没有想到,淳朴文弱的他一上讲台竟然变得风生水起,侃侃而谈中目光犀利用语深沉,这种风格和校园里的奶油小生迥然相异,引得大家的目光齐刷
象牙塔的九月,到处都溢满金色的阳光。那是文学院举办的一场演讲比赛,谁都没有想到,淳朴文弱的他一上讲台竟然变得风生水起,侃侃而谈中目光犀利用语深沉,这种风格和校园里的奶油小生迥然相异,引得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他掷来,她的目光也随着大伙射去,触及他沧桑的眼眸时,她赶忙躲开,这没有缘由的躲开,让她心跳个不停,爱情就这样来得突然,没有任何的理由和征兆。
多年来,她是这样想象自己白马王子的:见解深刻、思维独到、才华横溢;这样的要求在现实生活中难以遇到,她也知道爱情这种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儿,因此当寝室的姐妹们都花枝招展,整天成双成对地招摇的时候,她仍冷冷地,一一拒绝,多年来追求她、讨好她的男孩,那些男孩,她一个都看不上眼:这个稚气太浓,失之干练;那个奶油味十足,缺乏阳刚;没有理由地,她选择了单身。
她很快就知道他:夏一冰,男,单身,哲学系高材生,来自四川一农村,以一手犀利的杂文,闻名校园。
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碰到心仪的男人,她不会放过,她主动约了他。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现实生活中往往是男子追求到了自己心仪的女子,而女人未必能够牵上自己钟情男人的手,原因在于男人不怕翻山越岭,而女人常常害怕弄伤纤纤十指。
她的主动出击,让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她和他成了校园里一道魅力无穷的风景:男的才华横溢,深沉不露;女的宛若白杨,意蕴高雅;符合了中国人的传统审美需要,男才女貌。
他们的爱是热烈的,对未来是大把的憧憬和向往。清晨,在一起朗诵;黄昏,在小道上漫步。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被拉长的,岁月不断地流逝着。
每天都被幸福包裹着的,她喜欢懒洋洋地靠在暖暖的被窝里,看着他洒脱的字迹和不拘一格的文风,眼前总会浮现出蓝的天和白的云。
爱情之所以甜蜜,是因为大多时候,爱着的人在爱情中常常无意识地设置一种美好的想象并将自己的感受融入其中,导致精神之瘾无法自拔。她对他的爱也是;爱他沧桑的脸、爱他忧郁深沉的目光,往往触及,常常心疼。拥着他的手,走在夕阳落满的小道上,那是一种触手可及的幸福啊。
那个时候校园爱情纯洁的,爱了,也只是一种单纯的依恋和爱慕,没有社会地位、物质财富、社会背景来干扰,至少他们的爱情是这样的纯,纯得只有两颗心在跳,窘困的日子,她常常接济他,因为爱情他也没有拒绝她的真心。
时光就这样流走的,阳光起了又落,月华升了有降。
情场如战场,虽然没有硝烟弥漫,但一样刀光剑影。
看她如此痴迷于他,同室姐妹心疼,就悄悄告诉她,你所爱的人儿在外边和其他女子鬼混着呢。她当然不信,姐妹信誓旦旦地说,这是我亲眼所见,信不信由你。她感到心好像被人扯一把,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什么时候?对方说,这个周末我亲眼看到的。
她拨了他的号,对方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再拨几次,都是这样。她的身体突然变得虚弱起来,这个夜晚来得很突然,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如水,漫漫涌上心头,让人窒息,她觉得无助起来,整个晚上都在拨他的号码,她像一台拨号机器。
那是先前的事,他说自己要到校外做事挣钱养活自己,不能老是靠她来帮助。她知道,他的生活是窘困的,所以理解他去外边打拼,这样做可以锻炼他的社交能力也为他积累工作经验打下基础,她没有反对;可是想不到才一个多月,他竟然……
不能冤枉,她知道他是一个有骨气的男子,一个宁折不弯的书生,是为某种原则可以牺牲一切的呆子,就像山涧里的一泓清泉容不得污染和猜忌,没有亲眼所见,任何人她都不会相信的。
一连七天,他都没有出现,电话却时时关机。
她疯狂地在那座城市里打转,想到他可能去的地方,一一找遍,都有始无终。
遇到他,是她连续寻觅着他的第八个晚上,在一间出租屋里,门是开着的,昏黄的白炽灯下,他和一个女孩在一起,他们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她听见刀尖划过自己心房的声音,那一幕映入眼帘的时候,她没有哭,静静的是脑,冷冷的是心。扭转头,她悄然地离开,像踩在棉花团,脚步松软。
出租屋里:他,夏一冰;紧紧地拥抱着一个清秀的女子,那女子还在她怀里嘤嘤地哭。
这一晚,她总算接到了他打过来的电话,先前的期盼早就演化,成了一种死灰般的压抑和寂寥。电话接连响起,掐断、再掐断,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他的卑劣和背叛带给她灵魂的重击,是任何良药难以疗治的。
他三番五次,五次三番地来找过她,都被她冷冷地拒绝了,不给他任何的机会,再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她觉得是对自己生命和尊严的亵渎与侮辱。
她是出众的,无论是才学还是容颜,在这所大学里都是佼佼者,追者甚多,她最终选择了化工学院的一个男子,无疑,她的对象是优秀的:身为院学生会主席,社交能力广泛;更重要的是对她知寒知暖、呵护备至。她不愿和他再有任何的瓜葛,哪怕一句话也不愿委屈自己。
就这样形同陌路了,校园里的偶然相遇,她也心如冰冻,直视前方,那一次的伤害,让咫尺天涯这样重演。敢爱的女子,对恨,也这样地决绝。
他留给她的伤口,悄悄地被后面这个细心的男子所抚慰,然后慢慢地愈合了,虽然这份爱少了先前那份情的朝思暮想和意乱情迷,但也踏实可靠,让人心安。
他,那个和她谈了一年恋爱,也只敢吻她额头的男子,现在想来,也只不过是陪她走一段路的旅客,今后她的幸福与他已彻底无关。
苦心人天不负,她和男朋友的努力与拼搏最终赢得了丰厚的回报;毕业前夕,双双考上名校的研究生。同日,她和男友在同窗的簇拥下举行了浪漫的婚礼。
席间一女子匆匆赶来,上前递给她一束带露的百合,花蕊雅静,花瓣素洁;女子说:代我哥祝福姐姐!
她认出这个女人就是和夏一冰相拥在出租屋的那个女子,心口一疼,随口问了一句,你哥呢?
女人平静地说:那一次家乡矿井垮塌,哥哥死命地从废墟里刨出我,可爸妈都走了……
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开,她静静地抱着那束百合,满脸欣慰,扭转身,却泪落如雨。
2009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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