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

宫禁散文2025-06-10 05:52:21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努力地闭着眼睛,不使心里的颤栗抖落在簌簌的眼皮上,这样是不是能逃脱他即将入门的无休吵闹?她的心藏在喉结裹在呼吸低沉的气流,如梗在喉。她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希冀双手的寒冷拥在一起变成微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努力地闭着眼睛,不使心里的颤栗抖落在簌簌的眼皮上,这样是不是能逃脱他即将入门的无休吵闹?她的心藏在喉结裹在呼吸低沉的气流,如梗在喉。她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希冀双手的寒冷拥在一起变成微温,苦苦支撑自己微微发抖的身体紧紧贴在床上,似稍微的缝隙都会让她冷的痉挛起来。竖起的耳朵惊恐地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她愈发并拢双腿努力伸直使自己看起来平静入睡的样子。耳孔里有空气窜入的扩张感隐隐地回旋,响起轰轰的回响,她困得耷下了耳朵,一切静静地,可能是自己的幻听吧!她的身体略略的温软了,似乎没有那么累了。她裹在风雨欲来的黑暗里,提着身体全部的感官等待……
锁孔被他狂躁的转动扭曲出嘎吱的响声,在寂静的午夜像利器划过玻璃,或者遇到突发情况刹车的声音,在她的眼前清楚的拖出浓重的黑色的轮印,像从心上碾过。她全身的温度急速向心脏靠拢,心率陡然急促起来,四肢冰凉。她突然像癫痫发作的病人,意识急速的混乱,努力控制五官肢体收到大脑异常放电的症状,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如躲在海面下的礁石,不断接受汹涌暗流的冲击,被子平静如海。门被‘当啷’一声打回了原形,但余音还嗡嗡地震在空气里,随他一起来到床前,像不断扩大的光圈,她感到刺眼的光罩在脸上,他站在床前开灯看着床上的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告诉他她根本没睡,他突然有一种快感袭遍全身,无形的手激起了战斗的亢奋,他伏在她的额际看着她轻轻翕动的鼻翼如何掩饰惊恐,他呼出的男性气息和酒精混浊一起在她的脸上贴了一层油纸,她的鼻孔翕动急促起来,她觉得窒息的想吐,她觉得眼睛要带出这种窒息了,眼泪流了下来,他伸手拭去滑落的泪珠,她像触电般惊恐睁大眼睛,他的影子在瞳孔里扩大了,“干吗装睡呢,一副活死人给谁看,“她捏了捏她的脸吼。她没有动,滚动的只是泪珠。
她被拉了起来,她不用缩的那么辛苦了,像面捏的人儿,斜斜地倚在床头,双手紧紧地抱在一起看着他,其实她的眼里什么也没有,她的目光洞穿他的身体只看到低矮的天幕,像密不透风的幔蓬在她的头顶,他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埋怨她,辱骂不公的命运,草拟他发财的宏伟抱负还有他要报复的所有,她什么也没有听见,耳旁响起呼呼的风,她的身体在风中飘来飘去,斜斜的像要坠下去,她没有挣扎,似乎她要的就是坠入虚无。
“爸爸,”他们谁也没有发现什么时候女儿倚在门口,他突然闭住了嘴,她蓦然回到了身体。
他在她的声旁呼呼入睡,鼾声如雷,她抱着被角像一个被冷水浇醒的雕塑,这个人就睡在她的身旁,她却不再抖了,她突然觉得死人其实比等死幸运,她起身给女儿掖好被角,在充耳的雷声中吵着睡去。
鸟儿的呢喃吵醒了他们,她静静地穿着衣服,履平每一个衣角,他也醒了,在她的身旁发出窸窣的声响闭着眼睛,他害怕她会质问昨夜的无理取闹,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吵闹像返潮的被子裹着自己,浑身不自在,他把失败在无数次的吵中宣泄出来,他记不清次数了,却记得清她越来越不愿与自己吵了,他有点孤独求败的落寞,可今天,他突然害怕她吵,害怕面对她的眼睛。但他不知道,她不想说一句话,更不想听他说只字片言,她厌倦周而复始的吵与被吵,疲倦反反复复的生气与原谅,她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翕动的鼻翼,浅浅蹙着的眉峰,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咽回肚子里,默默地说“我不想被吵了,更无力无意与你吵。我只是一个女人,而不是女神!”她悄悄踮着脚走开,一声叹息滴在枕边。溅起千万种声音在他的耳畔混响,他像被裸着揭开了被子,觉得无处可遁,他紧紧地裹在被子里,濡湿的气息包围了他。他和她的心里同时煎了一锅热油,每一丝细微的声响在他们听来都如溅入油锅的水,刺耳的翻滚。妻子和女儿洗漱的流水声,吵得他的膀胱也跟着充盈起来,但他只能憋着睡着。他第一次没有像以前一样每一句话都擦着火花想挑起她的怒意,他突然渴望她和女儿快点离开这个房子,来回的脚步声、女儿的呢喃声、甚而她们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随房子的空气传播开来,吵的他分分钟不可再待,只是他不知她也分分钟想逃离这个屋子,她努力不发出声响,害怕会吵起他、吵起一个重复的早晨,她以最快的速度做事情催促着女儿、突然觉得女儿像个饶舌的鸟儿,混进了外面一树的鸟,屋子里没有人吵,他们却身处钢筋林立的工地,轰鸣不断,同时闭着嘴躲避溅起的飞尘,喉间的气聚成了一个团子要窜出来,他们快撑不住了。
鸟儿在枝头越聚越多,你争我吵。他们像栖在树梢的蝉儿屏气听来,同时觉得好吵,只是他们不知,蝉儿何尝不曾吵了鸟儿的午睡,但日子久了,却成了彼此的最动听的乐曲,枝枝霓裳舞,怎么就做不得这树上的蝉儿、鸟儿呀!
她轻轻带上了门,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也把他关在房子里。
心门关了,其实也把天籁关了。因为,吵充斥了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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