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下完了雨，空气中的一切仿佛都被刚刚涤洗过的样子，冷凝着，发出阵阵清香。我把头枕在窗户上，隔过玻璃，感到像是有几滴檐角的水缓缓滑落，顺着雨滴，丝丝凉意直渍入心房。这样的景象，以前似乎也曾有过，只不过，已是许久未见了……

一、细雨呢喃，豆蔻是倾年
大约在三四年前，我随做生意的父母去了南国的一个小镇，小镇的名字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想着我们住的那条小巷是被唤作“桐花雨巷”的。小巷很窄，整个路面都是用青石板给铺垫起来的，由于经常下雨的缘故，地面总是润湿着的，散发出的，是泥泞的清香。天气如此，在密不通风的屋房里，我更是没能见到一缕暖人心脾的阳光。
直到一天清晨，我听到一阵轻快如若风铃的歌声，循着歌声找去，我看到了一位在洗衣服的少女，看年纪，似乎比我大不了多少。“你好。”我停在了少女跟前，轻轻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少女抬起头，微微颔首，朝我笑了一下，这笑容，像是那久违的光芒，在我心中，翩然绽开。
后来我知道，她是我们房子主人的女儿，年纪长我两岁，她的名字，叫雨桐。雨桐，我在心底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名如其人，亦是如此端庄典雅。
后来的一大段时光，我都是与雨桐一起度过的。那时的我们，通常手挽着手，行走在这个古色古香的小巷上。雨桐带我去过一个已是废墟了的院子，里面有一个弧形的门落和一棵歪斜的梧桐树，再就是那些段垣与残壁了。我们爬到树上，把玩着摘下的花或叶，絮絮而语，说着自己的事情。听雨桐说，这里曾住过一个很有钱的人家，后来出了点事儿，一家人便逃得无影无踪，再没有回来。
我一直以为南方的水湾很多，却一直没有见过，忍不住便向雨桐抱怨了一通。雨桐微微一笑，没过多久，就带我去了水边。水湾很小，却种满了芦苇与莲花。那时正是莲花肆肆盛开的季节，花开旖旎，莲叶亦衬着花枝在水中摇曳着。“嗵——”我的面前突然溅起了一个水花，我一惊，回头却望见雨桐在窃笑不止。“哦，原来是这样。”话音未落，我手中的水已溅在雨桐身上。雨桐叫了一声，随即追着我在水边闹了起来。
那是我玩的最好的一次，那日的雨桐，原本穿着淡青色的褶裙，到了后来，也变成了深蓝色。“姐姐，以后我们一直就这样好吗？”我这么问道。“好啊，”雨桐顿了顿，继而说道，“可是，要是上学呢？”“哦？”我看了看高高瘦瘦的雨桐，“我可以踩着高跷跟你一块儿嘛。”这话把雨桐逗笑了，那阳光，亦愈加的光耀照人。

二、年少衫薄，锦年有人妒
我与雨桐家隔得很近，她有一个爷爷，很是和蔼可亲，我去找雨桐的时候，他总是拿出一些小点心来给我。我从没见过雨桐的妈妈，倒是看见过她的爸爸，奇怪的是，他的脸色总是阴沉着的，就像这里的天气一样，我曾称呼过他“伯伯”，声音怯生生的，可他也只是重重的“嗯”了一声便去忙活其他的事情了。
依稀记得有一个晚上，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毫无睡意，不知是不是幻觉，除了雨声外我还听到时不时传来声声呜咽。雨声渐渐将息，那哽咽声却愈加的清晰起来。倏地，有人大喊到：“够了没有，闹够了没有，这个家都这样了你还想要干什么？！”声音是颤抖的，有些像雨桐爷爷的声音，我有些不安起来。
呜咽声戛然而止，我却听到有男声在低低问道：“怎么了，怎么办？”再后来就什么都听不到了。这条小巷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雨滴从屋檐上滑落，继而坠入青石古板上嘀嗒出的声响。我沉入了梦乡，梦里，很是杂乱，毫无头绪的，却忘记了是什么内容。
第二天我一起床便要去找雨桐，怎料被妈妈叫住了。“你要去哪儿，找雨桐吗？”妈妈问我道。“怎么了？”我想要再问，却被妈妈一把拉了过去。“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妈妈的眼神有些奇怪。我摇了摇头。“雨桐昨晚被送去医院了，”妈妈说，“这几天你先不要去添乱了。”我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所措。
没有雨桐同我一起，日子也变得百无聊赖起来。就这么过去了一个多星期，雨桐来找我了。多日不见，雨桐的脸显得格外苍白，身材高挑的她显得愈发瘦削。“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了？”我握着她的手，手心里却不觉渍出了汗。她指了指自己，故作轻松的笑道：“没什么大事，是肺部的小毛病。只是这么久了，我才知道。”我更加握紧了她的手，她朝我一笑，却是有些无力了。

三、雁归何处，望断天涯路
吃饭的时候听大人们议论雨桐，据说是雨桐的妈妈在刚生下雨桐不久就跟人跑了，后来雨桐的爸爸又给雨桐找了个新妈妈，可不久后不知为何那个女人也没了影踪，好像还卷走了两万块钱。说到这儿的时候，妈妈叹了口气，我也撂下了筷子。
近来雨桐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听她说她的爷爷身体不是太好，要在家照顾爷爷。后来有一天雨桐来了，她对我说爷爷让一个算命的给看了看，说是大富大贵的命，小病小灾是不要紧的。她拉着我的手说道：“蕴然，爷爷不会有事的，你知道我听完后有多高兴么。以前还有现在，多亏了我身边还有爷爷啊。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爷爷，一定要让他真真正正的幸福安康。”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只是毫无缘由的，我的心慌了一下。
果然，一个月后，有丧音从雨桐家发了出来，整个小巷，都沉浸在浓浓的哀伤中。妈妈不让我出去看，她说小孩家是不能见这些的，她还说，在爷爷被抬出来的时候，雨桐没有流一滴泪，然后身体一晃，就倒在了地上。
“雨桐——”我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一股酸涩之意直涌上心头。
终于按捺不住，我在几天后叩响了雨桐家的门。小木门咿呀敞开，雨桐的面孔很快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把抱住了雨桐。雨桐邀我入了里屋，有声音在另一间屋子响起：“是蕴然吗？那里有糕点。”跟着一股酒味也入了我的鼻孔。
雨桐问我道：“我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我看了看周围，轻轻点了点头。“唉，”雨桐轻轻叹道，“你不必怕我爸，自我查出肺部有问题后，他就对我很好了。其实，都是因为我妈，都是因为那个我没有谋面的妈妈，他才会把火都发到我身上的。”“雨桐——”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叫她名字，然话一出口，却不知要说些什么了。雨桐笑了一下，继而说道：“没事的。这些年来，他也挺可怜的。你知道吗，那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