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李寻欢
刀，是小李飞刀的刀。
当我将手中淬毒的小李飞刀扎进那个人的腹部的时候，我看到他惊诧莫名的表情。辛辣芳香的鲜血顺着三寸长的刀锋汩汩下流，在脚下迅速凝结变黑。周围的花草就这样一大片一大片地开始枯黄。
你永远也无法理解小李飞刀的妙谛，所以你可以安心地去了，不必留恋。我这样对那个脸色苍白，皮肤渐次冰凉的人说。
那人的脸上突然绽放出微笑，但是内容却是如此繁复。叫我猜想不透。
那个人名叫小李飞刀。

我叫李寻欢。从小在雪祭山庄长大。传说我妈是有名的婉约派词人，而我爸则是蜚声海内外的边塞诗人。母亲常常神色黯然地告诉我，我注定将会成为一个杀手，一个世界最顶尖的杀手。
而我却不会武功。
偌大的山庄里有个偌大的书房。下人们都说里面藏满了武功秘笈。然而我进去却只发现两本书，一本是《武林外史》，而另一本则是《儒林外史》。母亲告诉我我的爷爷奶奶读的是《武林外史》，于是他们就成了武林高手。我的爷爷奶奶的爸爸妈妈读的是《儒林外史》，于是他们就成了文坛泰斗。母亲说我应该读《武林外史》。但我想，我不喜欢血腥与杀戮，所以我就悄悄地烧掉了那本《武林外史》。
但是母亲说，你终究还是一个杀手。
那年，我去参加殿试，一不小心高中探花。我想，我怎么会注定成为一个杀手呢？那年我年方十八。
母亲笑了，笑容里有拢不开的忧伤。她说，你的命，不属于你。
不久以后，母亲给了我十三把刻有“小李飞刀”字样的飞刀。她说，现在是时候把这些飞刀给你了。你不会武功，但是这些飞刀却会让你名震江湖。
我莫明其妙。几把飞刀怎么会让我名震江湖呢？但是我相信母亲所说的，我将成为一个江湖上顶尖的杀手，虽然我不会武功。
第一次刺杀的对象是一只鸡。母亲说杀鸡焉用牛刀。于是第二次我就用能让我名动江湖的“小李飞刀”在一头牛的脖子上抹了一下。母亲就夸奖了我一番，说是杀得死牛你就一定杀得死人。我的儿啊，你就会是一个杀手了。我说母亲您怎么能将人和牛相提并论呢？
是啊，人怎么能和牛相提并论呢？


我出生在一个杀手世家。但母亲说我们家的杀手基因是隔代遗传的。我的爷爷奶奶当年都是他们那个时代最著名的杀手，而我的父母却是见了血就要眩晕。他们的这种基因也是隔代遗传的。也就是说，我的儿子以后见了血也会眩晕，而我却是代表着死亡的嗜血杀手。
在我十九岁那年，母亲就不让我杀牛了。她说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了，但是要切忌，只能杀在武林这个圈子里混的人物，不可妄杀未曾涉足过武林的人，哪怕那个人看起来比牛还容易杀。
但是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去杀个比牛还容易杀的人比较好。学习要循序渐进步步为营。那天烈日当头晴空万里。一个老农正在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我说老人家啊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辛苦你活着还有啥意思啊。不如我一刀把你给结果了送您上天堂吧。说着我就拔出我的“小李飞刀”准备往老农的脖子上抹一下。哪知那老农暴跳如雷操起锄头劈头盖脸就朝我打将过来。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是专属于伟人的悲哀。被那老农虐待之后我伤痕累累总结经验教训。
老农比牛还容易杀，而我一介书生所谓手无缚鸡之力。因此我会败下阵来。由此看来牛和人终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于是我又想起了母亲的忠告。
也许我真应该先找个武林高手牛刀小试一下的。一个人若想成就大事，就得高起点高要求。所以我就去了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三光帮。传说这三光帮在江湖上无恶不作号称杀光烧光抢光，故曰三光。
这天天朗气清艳阳高照。张灯结彩的三光帮宾客盈门，传说帮主张三光从外面虏了一位压寨夫人，今天正准备成亲。我趾高气扬地大踏步向府里走去，不料却被几个守门的小厮拦住。其中一个为首的大喝说我没有请帖还想混进去骗吃骗喝。我说我堂堂朝廷探花江湖上人见人怕鬼见鬼哭狼见狼嚎的偶像派兼实力派杀手会骗吃骗喝？那为首的怒目圆睁说没有请帖就快点滚蛋。我一时怒火中烧，顺手拔出一把飞刀准备往那人脖子上抹一把。谁知那群厮果真没见过大场面，看到飞刀后一群人连门也不守了，屁滚尿流大呼小叫小李飞刀来了。
我手握飞刀闲庭信步，但是当我仰望天空的时候，却发现风云变色。恐惧，是的，那种感觉叫恐惧。我第一次捕捉到从别人胸腔里边散发出来的有如实质般的恐惧，既像潮汐那样汹涌，又像凝立不动的气流一般窒息。
时间突然静止，所有的宾客都仿佛被定格在照片里，一直保持着听见“小李飞刀”四字时的那个动作。只有瑟瑟发抖的身体和一些滴水的裤裆才表明他们依然还是活物，有情感，还有新陈代谢。但是没有人敢挪动一下脚步，是的，哪怕是一下。好像谁有些微的动作，小李飞刀就会精确制导射向谁一样。
远远地我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玉树临风但表情便秘的新郎官和一个头盖红巾貌似抽泣的女人。我想这应该就是帮主张三光了。
我手持飞刀说恭喜恭喜，敬祝张帮主与尊夫人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但是出我意料的是张帮主猛然跪倒在我的面前，呼天抢地捶胸顿足地说大侠啊你就杀了我吧，我这辈子奸淫掳掠烧杀抢夺无所不为，自知罪孽深重罪不容诛，但我求你放过我一家老小，他们是无辜的啊。
我想这是哪跟哪啊，我来恭贺你的新禧，你却哭得这般死去活来好像我是张三光一样。这时那个新娘一把掀开红头巾扑入我的怀抱大呼小李飞刀我爱死你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我身上蹭。
她，就是传说中的林诗音。
她说，杀了他。
于是，张三光的宾客们就跟着起哄：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我的耳朵和脑子嗡嗡嗡地响个不停：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所以我就对着张三光说好吧我如你所愿。就像杀牛一样，我用我的飞刀在三光的脖子上轻轻一抹，三光的脖子便歪在了一边。
三光，一路走好。这是我对张三光说的一句真心话。

二：小李飞刀
我叫小李飞刀。从小在血祭山庄长大。传说我妈是有名的婉约派词人，而我爸则是蜚声海内外的边塞诗人。父亲常常神采飞扬地告诉我，我注定将会成为一个杀手，世界最顶尖的杀手。
偌大的山庄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