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剪碎了的霞光
(1)故乡在我的心中,永远是一个难解的谜。那是些什么样的记忆啊,是父老乡亲,是兄弟姐妹,是那些山岗上一簇簇的野花,是那些布谷鸟清澈的歌声,还是那些树梢上缤纷的彩霞,说不清,说不清,但是这些都将要在我的
(1)故乡在我的心中,永远是一个难解的谜。
那是些什么样的记忆啊,是父老乡亲,是兄弟姐妹,是那些山岗上一簇簇的野花,是那些布谷鸟清澈的歌声,还是那些树梢上缤纷的彩霞,说不清,说不清,但是这些都将要在我的记忆中归去,只有霞子姐的眼泪,只有国强哥的决绝,尚且能够唤起我对于故乡的理解!
15年前,也是这样的深秋,我和霞子姐走在通往村外工厂的公路上,白杨树飒飒的站在山岗上,抖擞着还没有落尽的叶子,那些孤独的光秃秃的树枝静默的指向渺远的天空,头顶上的白云匆匆的擦亮了我们的梦想,飘向远方,其实,从农村走向城市,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走向一种诱惑,走向一种隐隐的期待和恐惧,但是有青春作伴儿,我们并不害怕,我们的心中反而涌起阵阵的兴奋。
霞子姐扬起了头,我看到了她兴奋而红了的脸,那张脸像极了艳若云霞的桃花,红扑扑的,真是青春啊;两条大辫子自然垂到腰间,一晃一晃的,真是韵味无穷啊;她的眼睛清澈明亮,笼罩着梦一般的轻柔,如秋天宁静的湖水。谁要是能够变成一只飞鸟,飞在这片湖水之上,我想,那应该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
我的手被她紧紧的握着,有点生疼,却是不容分说,急急的朝前走,全然不顾那些和她打招呼的工友,她今天要领我去见车间班长,她一边安慰我,不要紧张,一边让她水汪汪的眼睛掠过那些银灰色的轰鸣的机器,迫不及待的寻找着一个叫国强的小伙子,可是那个叫国强的人,却狡黠的绕到了我们的身后,在霞子姐发出一声声叹息的时候,他敏捷地捂住了她的眼睛,说,“你猜猜我是谁?”
她掰开他的手,娇嗔而害羞的望着国强,他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一下子看到了他们眼底的纯净,这种纯净的光芒像阳光一样照耀着鸟儿翻飞的湖面,湖水荡漾,洒满金色的祝福,真是美啊,青春的恋情!
这个叫国强的人,最终做了我的姐夫,霞子姐温柔静美,国强哥聪明能干,他们的爱情珠联璧合,成为十里八乡青年人的一段佳话。
(2)
我最终像所有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一样,离开了村子,离开了故乡,离开了霞子姐和国强哥的那个工厂,我在大城里工作、生活和恋爱。我与丈夫的相识就像所有平凡的待婚男女一样,经过介绍人的介绍,一起去公园,看电影,双方没有意见,经了他父母点头,就订婚了,结婚了,快的自己都不知道,我们还没有体会到爱情的滋味,就有了孩子,有了家庭的琐屑和尘世之累。
我一直认为霞子姐和国强哥是天下最幸福的人,那在轰鸣的机器中由有战斗的友谊滋生的浓烈爱情,虽然没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然而一定有彼此惺惺相惜的浪漫,当这种浪漫成为了我心中舍之不去的向往时,我感到了自己情感的匮乏!爱人,难道真的是只有在黑夜降临时,才涌向心口的那一声呼唤吗,可是我有过吗?
我不知道。
我抱着孩子问我的丈夫:“还记得我二十二岁的样子吗?因为爱情,我的脸儿,是否也像苹果一样红,我的眼睛是否也像星星一般的亮,我的长发是否也如瀑布一般……”
丈夫只是笑,说着,“忘了啊,忘了。”
爱情真的不曾靠近过我的心吗,真的远离了我吗?我也曾经担心过,这种老套的婚姻能不能经受时代浪潮的冲击。为了支撑这个家,丈夫一个人在外漂泊打拼,偌大的房子中只有我的脚步和孩子的咿呀之声,我表面上是一个极沉稳安静的人,可我每天必须要在网络上写下一篇一篇动人的爱情故事,每天必须让那些颤抖的语言靠近自己,必须一遍遍叩问幸福在哪里,不然我就会觉得这一天自己行尸走肉一般,灵魂飘离了可怜的躯壳,只留道道伤痕,一次次的说,爱情没有归去,永远都不要归去!
日子只沉默的一晃,我已经在婚姻里生活了10多年。我已经习惯了生活的风平浪静,孩子也渐渐长大了,丈夫的鬓角处也有了几根白发,我们偶尔也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而吵架,我有时故意把碗打碎,只为倾听那破碎的声音,丈夫摔门而去,过不一会儿,他自己就折回来,也不哄我,哈哈笑着开电视,故意让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大,于是我安静沉闷的哭泣,孩子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说,“妈,别哭了,你看我爸,从来不真生气!”
我终于明白了日子就应该这么平凡的过,可是我多想多想走进那些多情的细节之中,体味那刻骨铭心的爱啊!
一日,萍萍(霞子姐的女儿)泣不成声的打来电话:“姨姨,你回来吧,俺妈快要不行了!如果,你再迟疑几天,就可能再也见不到她……”
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清,我只明白了霞子姐就要和我早逝的父母一样,和我永别了,对于故土,我是一只早已飘飞的风筝,寂寞的天空曾经让我迷失了方向,那所有的流浪天涯都与故乡无关!父母的离去,叔父婶母的虐待,寂寞孤独的童年,让我早已厌弃了故乡,因为故乡所要掀开的实在是一幅悲凉的回忆啊!但是这一次,我好像必须要回去,一个在人生的尽头久久呼唤你的人,一定是你在这个尘世中所要依恋的人,回去看看她,我的心会安静坦然。
(3)
我的车子靠近了我的村庄,我看到了一个少女站在村口焦急的张望,那乌黑浓密的黑发披在她的肩上,那白玉一样的脸上镶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她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洁白的牙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她看起来多像我的霞子姐啊!
我摇下了车窗,禁不住喊,“萍萍!”
少女回过头,说,“姨姨,你可回来了。我妈她,她和我爸离婚了……”。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少女的眼泪就滚滚而下。
我跟随少女直奔霞子姐的床边,她已经病入膏肓,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脸儿像纸一般的白,眼窝深陷下去,干瘦的手指无力的垂下来,我抓住她的手说,“霞子姐,你受苦了,快告诉我,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啊!国强哥,不是说要照顾你一辈子,爱你一辈子吗,他去了哪里啊?”
可是我的霞子姐,已经说不清任何一句话!她嚅喏着,两行混浊的眼泪从眼睛里溢出。
我的叔父婶母也赶到了霞子姐家。
他们也老了,叔父弓腰驼背,拄着一根拐棍儿艰难的挪移着步子;婶母也已经满头银发,她满脸的皱纹就像退潮的河岸,她搀着我的叔父,蹒跚的向我走来。寂寞无声的时光早已风干了曾经的天光云影,她喜滋滋的向我伸着手,说,“俺家丫子回来,咋不和俺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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