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与少年

樱花与少年

鸿茫小说2025-07-15 02:37:01
(一)我又逃课了。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逃课了,虽然诚礼中学的校训中有提到,对于逃课的行为将严肃处理,但我似乎已经习惯了那种低着头站在那里被人指着脑袋骂了。我的老师是一个不惑之年的秃顶老头,同时也是一个狂
(一)

我又逃课了。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逃课了,虽然诚礼中学的校训中有提到,对于逃课的行为将严肃处理,但我似乎已经习惯了那种低着头站在那里被人指着脑袋骂了。
我的老师是一个不惑之年的秃顶老头,同时也是一个狂热的军国主义爱好者,最近几节课,他频繁地鼓励大家参军,他说,同学们,为国出力的时候到了,参军,是你们报效祖国的不二选择!当然,我们班多得是跃跃欲试的热血青年,他们积极地举着手跟着他喊:为国效力!打倒支那!我的好梦总是在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吼声中被惊醒,所以,我宁愿选择逃课。
下午五点的后操场,阳光撒在红白相间的跑道上,特别地安详。樱花树像一位位彬彬有礼的姑娘,沉默地立在跑道两侧,三月的樱花如雪,黄昏时分,又寂寞如沙。
“哥哥,回家了!”是我的妹妹小香,也只有她能一眼看到躲在樱花树上的我了。
我从树上跳下来,大概是躺的时间太长了,腿没能适应这忽然的一跳,落地的时候脚有点疼。我正掸着衣服上的樱花屑,小香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朵樱花别在头发上,仰着头冲我笑。我说,小香,你像个樱花仙子。
小香笑得更欢了,脸上的梨涡深陷:“我就是樱花仙子嘛!”

十五岁的小香已经出落地很水灵了,她继承了母亲的柳眉樱唇,一双含情俏目,唯一与她不同的便是,她的眼中常含笑意,而母亲总是忧伤地望着我们,眼底像一汪化不开的水。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可以看见地上投影的路灯下的黑色影子,大门紧闭着,门内依然是父亲歇斯底里的怒吼,我怔了怔,看见小香已经冲了进去。
“父亲,请你不要再打母亲了!”小香张开双臂护住了面前憔悴孱弱的母亲,母亲低着头,发髻凌乱,隐约可以看到嘴角的血迹。
“你有什么资格请求我?”父亲说,伴随着令人作呕的难闻酒气,“告诉你,你来的正好,我已经给你报了下一批女子后备军,下个月中旬就随军去中国。”
“不!”母亲剧烈地摇头,脸色惨白:“你不可以这么做,小香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会害死她的,你不可以这么做!”
父亲一把揪住母亲的头发,把她的头抵在墙上:“正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所以我有权利做这个决定。”母亲疼得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
这时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我,“还有你阿吉,我允许你国中毕业后再去参军,我对你们母子也算仁至义尽了,别给我不识趣,听到了吗?”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母亲绝望地看着我,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知道了,父亲大人。”我说

每当庸庸碌碌,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已是四月。樱花已经开得很盛了。京都几乎每户人家都有种樱花树,花儿跃出墙头,将过路人撒得一身白雪。
那天,我看着小香和其他女孩一起上了那辆绿皮军车,女孩们低头小声抽泣着,有的忍不住放声大哭,却遭到军官的厉声制止。小香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姿态,偶尔抬眼,我赶紧冲她挥手,她却像触电般飞快地低下头。
我和其他家属一样被拦在铁篱外,看着警卫拿枪指着她们,逼她们依次有序上车。她们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军车发动的声音和心脏碎裂的声音一样可怕,有的家长已经无法自制,哭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扑上去,警卫毫不留情地冲他们开枪,场面有些混乱。我大声地叫着小香的名字:“藤原静香!藤原静香!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一定!”
小香缓缓地转过身看着我,她的眼眶蓄满了泪,可她依然微笑着对我说:“哥哥,你也要坚强啊!”
车子绝尘而去,我知道,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小香了。

小香走后的第二天,母亲病倒了。
她本就身体虚弱,加之父亲每日的动辄武力,越发显得不堪,不出半月便去世了。我和父亲并没有很难过,于我来说,母亲的死是对她自身的解放。她的一生太坎坷,年幼被卖进窑子,过着倚门卖笑的生活,好不容易逃出狼窝,却又遇到负心汉,生下我后那个男人为了家室清白,抛弃了她,后来得到父亲的帮助,本以为可以就此过上安稳踏实的日子,却不想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父亲更加地每日饮酒为生,偶尔他也会怀念母亲,指着她的遗像破口大骂,直到喝醉了,骂累了,抱着遗像沉沉睡去。。。

(二)

我是在1938年的冬天来到中国的。那是的东北正飘着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国丧时全城缟素。我们沿着长白山一路蚕食,那些中国军民拿着落后的铁器和破旧的枪支与我们奋死拼搏,终于在遍地鲜血中无奈放弃。
一来到这里我便向人打听小香的下落,却是徒劳,我明白我的期望,我也懂得我会失望。
我的枪在我手中没有丝毫作用,曾经在部队训练的时候教官就揶揄过我,他将眼皮从下翻到上地看着我,骂我是纸老虎,是扶不起的阿斗,他说,像你这种人,上了战场也很难有所作为,你手中的枪支还不如支那人的镰刀锄头,一下子就能被干掉。我垂首,我真的,不想杀人。

很多时候,我们的身份令我们不得不违心地做我们不愿做的事,比如此时,我必须以一个日本士兵的身份杀掉面前这个中国男人。
他很瘦,面上的皱纹很深,额角的暗红血迹似乎已经停留了很久,他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无法动弹。
我感到我的手在颤抖,我手中的枪在低呜,那个男人斜着眼睛看我,是轻视,他说:“来啊,痛快点,老子不怕死!”
我不知道他是否在乎我听得懂,他只在叫嚣,他明白自己难逃此劫,像是要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言语化作利剑刺进我的胸膛。
“你在做什么?”少佐怒吼,鹰眼锁住我。
我的枪险些掉到地上,赶紧重新握紧。子弹上膛,我仍听到耳畔传来的不大不小的嘲笑声。少佐愤怒地朝我走来,夺过我手中的枪,一把捅进那个男人的胸口,刺刀贯穿了他的身体,鲜红的血溅到我的身上,我看到他张着嘴,似乎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完,头已经毫无生气地垂了下来,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不要用你的假仁慈换取片刻的良心安稳,你是一名日本士兵,他是你的敌人!”少佐冷冷地说。
我点头,重新接过我的枪,大喊一声,迅速地刺进另一个中国男人的胸口。这一次,鲜红的血漫上了我的脸。而那个中国人似乎并未做好死亡的准备,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