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的遗发
母亲已故十年,常常思念至极,心痛难忍。想必入土多年,早已是化作尘土魂归老天了吧。世人皆知,许许多多想念已故亲人的人再想见到亲人容颜,只能是在梦中。可是,我却仍然能够触摸到已故十年的母亲遗落下的根根长发
母亲已故十年,常常思念至极,心痛难忍。想必入土多年,早已是化作尘土魂归老天了吧。世人皆知,许许多多想念已故亲人的人再想见到亲人容颜,只能是在梦中。可是,我却仍然能够触摸到已故十年的母亲遗落下的根根长发,一根一根的,依旧是那么清晰,那么真实,那么亲近……只是每次看到,每次亲抚,怀慰,都泪水如注,涟涟不绝……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母亲84岁高龄的岁月里不幸中风,半身不遂。我请专车把母亲接入城里住院治疗,直到能坐起来,用单手自个儿舀饭吃,才把母亲接回家和我住在一起,由我细心照料,慢慢疗养。
毕竟是半身不遂,诸事不便。白天好说,夜里老年人常起夜,没有个准时,也没有力气大声喊。有时起来守着,母亲又不起夜,刚刚睡下了,母亲又要起夜,起起睡睡,跑来跑去,一夜反复好多次。起夜时,必须得由我搀扶搂抱,悉心照料,稍不注意,不是着凉,就是出差错。一段时间里,我筋疲力尽地坚持着,为了方便,从街上买回来三个小铃铛,用一根长索子连起来,铃铛系在我的床头,绳索的另一端系在母亲随手可以触摸到的床边,只要母亲一拉绳索,床头的铃铛就“叮当”作响,我就立即应声起床去照料。我一个人搀扶很吃力,耽误的时间长了影响休息。我只好买回锯条和钉子,把家里废旧的木衬锯呀钉呀,弄成一个可以坐着起夜的框架,用旧布料包裹着,这样,母亲起夜时就很方便,很舒适了。
病中的母亲身体很弱,不能吃硬的食物。我单独做稀食给母亲吃。有时把瘦肉剁碎,与鸡蛋一起搅拌蒸熟,一勺一勺地喂给母亲吃,有时,把面条撇断,煮成面糊吃。每次看着母亲吃饱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虽然累点儿,可心里踏实着呢。
俗话说,父母是家的脊梁。世上哪一家房屋脊檩塌了,那个家还能完整呢?那就叫塌了天啊!我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每次下班匆匆赶回家,推开门儿,看看我家的脊檩是否健在!当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望着我回家时十分喜悦的眼神儿时,心里不知道有多欣慰和踏实。放下一切,查看预备给母亲的吃喝,照料母亲的生活。如果发现有零食吃了一点,我会情不自禁地地说:“可以,今天还可以,吃了一点哦!”接着问:“妈,还想吃点什么?还吃什么,我去买!”
办公室离家很近,每天在上班的中途,都要抽空回家服侍母亲起床穿衣,帮母亲梳理。开始,总是笨手笨脚地梳着,拉拉扯扯,一定弄得很疼很疼,母亲总夸我梳得好,从不说疼。说起梳头发来,母亲一直很讲究的。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母亲梳的是发髻,在脑后绾成一个团团的髻儿,用网兜兜着,再别上一根如意银簪。梳落的头发,一根一根地捡起来,顺理好,再绕成一个发团,塞在土墙缝儿里,不让任何一根头发散落。我问母亲为什么要如此清理落发?母亲说:“一发不理,何以理家!”我懵懂无知,可是,我内心悟得出一个道理:一个人连自己的落发都打理不好,很可能难以打理好一个家;也可以说,一个人不能正视自己的不足,就不可能治理出一个良好的归宿。受母亲的影响,我一直很在意:治家从细小处着手,做人从细微处留意,从业谨小慎微,防微杜渐!母亲病中,我也多次帮母亲梳理头发,也把遗落的头发捡起来绕成团藏到阳台上的墙缝里。母亲总是笑着说:“乖乖真是好样的,从小就多个心眼儿,知道这么清理落发啊!”儿子一百岁,受母亲的表扬,心里总是美滋滋的。
母亲终究回老家去了,我一直无心清理家务。不久,母亲病重,留世无日了。在无比悲痛中,把母亲送上了荒山。回到家来,心里不知道有多么失落,像是一只迷失飞行方向的鸟儿,无助地走进家门。看着母亲在这里长久坐过的沙发,空空的,物是人非,心里冰凉如水。母亲再也不可能坐在这里了,我走近沙发,用手触摸母亲坐过靠过的沙发垫子,无意间发现粘附在上的一缕缕长发。一根、两根、三根……十几根呢,我一根一根地细心捻起来,细心地整理着。想起藏在阳台上的遗发,我都收集起来了。虽然母亲不能再来了,可她的头发还在这里。我小心翼翼地把头发整理好后,装在一个皮质信封里保存着。
母亲最喜欢看着我读书,小时候,母亲纺棉,我就坐在纺车旁读书,多少时日里,纺车的吱呀声伴着我苦读到夜深啊!现在,母亲不在了,再也听不见我读书的声音了!无奈,我把母亲的遗发藏在书架上一本厚厚的书里,只要我坐到了书桌前,就如母亲亲临,我做起文字来韧劲十足,可以说不知疲倦。
十年了啊!十年来,只要我怀念母亲,就会坐到书桌前,翻开书籍,静静地阅读,长长久久,我一直把怀念母亲和读书紧紧地连在一起,用读书来冲淡心中对母亲的思念之痛。不见母亲抚长发,思念亲人捧遗存。母亲的遗发将陪伴我一生,直到和我一起回到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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