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初融,与师相见

冰雪初融,与师相见

敌衅小说2025-03-21 05:47:47
我有个师父。准确地说,是古怪的师父。在世人眼中,他做的有些事可以用骇世惊俗来形容。比如说,他盗取紫月宫的秘籍,只是因为无聊;或者轻而易举地打败武林盟主,却抛下这人人炙手可热的宝座。再比如说,他舍身救我
我有个师父。
准确地说,是古怪的师父。
在世人眼中,他做的有些事可以用骇世惊俗来形容。
比如说,他盗取紫月宫的秘籍,只是因为无聊;或者轻而易举地打败武林盟主,却抛下这人人炙手可热的宝座。再比如说,他舍身救我,与自己的徒弟相恋。
我没想到我的姻缘是如此的不同寻常。不同与别人的平淡,不同于别人的对象。
与我相恋的是我的师父。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既是我的师,那么便是我的父。若师徒相恋,那是乱伦。师父师父,多么可悲,多么可笑。
我的师父是个十分不羁的人。一人凭借着一匹马,一把刀,一腔热血,在江湖上闯荡。剑眉星目,飒爽英姿,来去如风。那是在他人心目中的形象。
真正的师父,不拘小节,却又心细如发。总是笨拙地学习那些文人墨客的风雅,却又被那些繁文缛节弄得不耐烦。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是这样觉得的。
那时我十岁,正是懵懂的孩童时期。我父母早亡,我只好沿街乞讨,勉强生存。我的父亲是位侠客,我当时并不知道混江湖是件苦事,只看到侠客威风凛凛,惩恶扬善。
我怀着天真的期望,拿着多日以来行人们施舍给我的几个铜板,找到前几日落脚于此的江湖中人,怯生生地问:“请问……您真的能教我武功吗?”
他嘿嘿笑了几声,眼睛不时往铜板上瞟:“小乞丐还想学武功?嗯……好吧好吧。钱给我,我答应你就是了。”
我攥着铜板的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这可是我一周的饭钱啊!若是没有了它,在这冰天雪地中,我不知还能挨几日。
我想,若是师父没有出现的话,我大抵是会把钱交出去的。
那人心急,见我犹豫不决,哼了一声,便要来抢。倏然,一把赤红的百炼刀卷着疾风从我身边飞过,擦过那人的耳边,落下几缕头发,“碰”地一声,牢牢地钉在了墙上。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欺凌弱小之事,真是不知羞耻!”一个充满冷意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紧接着,酒肆里炸开了锅。我依稀捕捉到“君墨沉”三字,其他均被刚才那坚定动听的男声所掩盖。
君墨沉……我细细回味着刚才的声音,品味着这个名字。慢吞吞地转过身子,触及那人的一瞬间,酒肆的喧闹,街上的行人通通消失不见,在我眼中,整个世界唯有他一人。
斜飞入鬓的眉紧蹙着,熠熠生辉的眼中满是不可侵犯的正气,披风上,还有未融化的雪花。他身上还有外面冰雪天的冷气,一阵阵吹来,本该是刺骨的寒,我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我定定地看着他,他径直走向那个江湖中人,不屑道:“不过是个小混混罢了。你也敢称自己为江湖中人?”
那人登时吓得哆哆嗦嗦,对上他逼人的双目,哀求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不过一时糊涂……”
“嗬!原来你是骗我的!”我毫无气势地手叉腰,气鼓鼓道。
那人连连点头:“对!对!是小的不知好歹!求大侠饶过我这一次!”
他冷哼一声,踢了踢跪在地上的人,道:“滚吧!”
那人千感万谢,连滚带爬地冲向前,撞倒了桌椅,终于出了酒肆。
他微微偏着头,发丝飞扬。他的形象在我心中闪着金光,我想,这才是真正的侠客。但现在回首再看,怕是还有更多的情愫吧。
银白的光在我眼前晃了几晃,我的身影映在刀上摇了几摇。他拔下百炼刀,收回刀鞘。我突然觉得头上一沉,他揉着我的头发,眼中蕴着的笑意看得我心中一暖。
“以后别这么傻,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他笑道。
我仰起头望着他:“大侠,您能教我武功吗?”
他停下动作,有些意外:“你当真想要学?”
“自然!”我坚定道。
“那从此之后,你便是我的徒弟。”他的语气中带着斩钉截铁,让我不由认真起来。
无数目光聚集在我身上,或蔑视,或讥讽,或是不可置信……我强装镇定,跟着他走出了酒肆。
酒肆外风雪漫天,风刮得人脸颊生疼。我用袖子挡在面前,一时间竟被劲风吹得迈不动步子。温暖的披风落在我身上,与此同时,他挡在了我身前:“以你这身子骨,想要学武,可是不易。”
“我不怕!只要能活着,吃点苦算什么!”我看着他的背影,怔愣后大声说道。
“你还小,许多事都不明白。”他已经自顾自地走出去老远,“以后可不要后悔。”
我连忙跟上去:“不会的!”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跨上了骏马,侧身看向我。我不知我是否在臆想里加了些东西进去,记忆里,他的眼神柔和的不可思议。他伸出一只粗糙却温暖的手,道:“来。”
来。
后来,我在水里洗了洗出来了,我师父才发现,我竟然是个女子。他难免后悔,怕损了我清誉,但木已成舟,他说了要收我为徒,自然也没有办法了。
我就这样跟着师父了六年。从天真的小女孩,到手沾血腥的侠女。
后悔,是有的吧。
但是,我还有师父。
“咳咳!”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以前,我因为严寒落下过病根,怎么治也治不好。所以每年冬天,我都是要无可奈何地大病一场的。
迷糊间,有人摸了摸我的额头,含着愧疚道:“对不住,我回来晚了。”
我勾起嘴角:“回来就好。”
他向我讲一路的见闻……我后来才知道,在我们分离的这段日子里,他打败了武林盟主,已经名震江湖。鹅毛大雪笼罩着千花城——他没来得及将武林盟主赶尽杀绝,取而代之,却终是在第一场雪时赶了回来。
“我没事的。”我逞强道。
他吹着滚烫的药,送到我嘴边:“你本就是女子,何必如此倔强?”
泪扑簇簇地落了下来,口中的药哭得发涩。在病痛中悉心的照料,我实在不能不为之动容。
于是我反而越烧越精神,哪怕双颊烫的吓人,依旧兴致勃勃地与师父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比如我笑他从前把从紫月宫顺来的《紫月剑法》扔给我;他说他的父亲是个酸儒,给他起了这个名字,他却成了个武夫如此这般。
我不知道我那依恋是何时有的,亦如他也没发觉我已经能与他的武林盟主之位相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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