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已经记不清他离开时的模样和衣着了，再回到武汉，竟已恍然过了四年。
随处逛逛，有些东西都已经不在了。以前车站旁经常光顾的拉面馆也变成了饰品店。想念以前吃拉面的日子，呼噜呼噜，一碗下肚，连汤都不剩。那时候的我以为可以这样一直下去，天长地久。
现在，脚下踩着的土地是那样熟悉，但人都不在了。
四年，真的不长，和一生比起来，它还太短。
已经走出车站好远了，却还是留恋，舍不得的是人还是物呢？
“那个……”
我因声回头，不仅对住了一双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眼睛。
深黑无比的眸子，又让我如何去忘却呢？
“真巧。”我在愣了半秒钟之后，笑了笑说。是啊，我愣住了，我曾经多次幻想过和他会在哪里遇见，遇见后又会怎么样，使当场高兴大笑，还是眼泪颤抖地抱住他，然后他依然会像往常一样亲吻我的脸？而现在，我是异常地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激动，好像一切是如此平常。十七岁少女的心，它已长大成熟。
“我们真有缘。”他还是老样子，天生的王子气息，一直未变。
“一起喝咖啡吧。”我掏空了脑子，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好留住他。
“我请客。”
“好。”没有挣着谁请客，因为早已没有了意义。
MEMORY，我们喝咖啡的地方，华丽但是清静。
“好久不见了。”
“是啊。”我们尽量互相配合着说着一些客套的话。
“你去哪了？我回武汉后找过你，他们说你搬了。”
“我去了北京。”在他走后的两年，我决定去北京谋生，“一回来就看到了你。”
“我四年前的冬天回来的——你喜欢喝咖啡？”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以前我总是喜欢喝卡布奇诺，喜欢那种甜美的感觉，但是葬礼时的那一巴掌让我认识到了苦涩更能令人刻骨铭心。

“如果一切没有发生那该多好，我们三个就不会……”我试着去挽回一些。
他伸出左手抚摸坐在对面的我的脸颊，说：“傻孩子，我们再也回不去了，知道么，小陌？”
然后他很快收回了手，这是见面后他第一次喊出我的名字。
“秦歌。”我注意到了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原来他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我刚刚去车站就是送她。”秦歌喝了口已经冷了的咖啡，问我：“既然走了，回来又是因为什么？”
“我想看看姚淇，有些话在那个时候忘了跟她说。”
他没有再说话，沉默着看杯中的咖啡。

到底算是谁的错呢？都这样了，错了又该如何去承担？

——秦歌，我们做错了什么？
——我们都没错，只是命运不该如此。

他低头看自己的右手，我知道他那时为了承认错误，把自己的右手残忍的废掉了。

其实我也知道的，只不过想听到他亲口回答，我只是想再让他留下那么一点亲切给我。傻孩子，因为我们都回不去了。

2

认识秦歌已经九年了，而姚淇则已经二十六年。
十七岁的我每次见到秦歌都非常紧张，心总是跳得厉害。我心里清楚这是十七岁少女萌动的心。
那时我学着电视里的样子，以为在他的怀里，问他能爱我多久。我希望听到的回答像“永远”或“知道你不爱我为止”的类似回答。科学证明，女孩总是喜欢听甜言蜜语的，我也不例外。
他一副坏模样，说：“我不会爱你太长的时间，因为我也不会活得太长。”
我抬起头，望着他，“那是多久？”
他抱紧了我，坏笑道：“就一生吧。”
尽管酒吧非常吵，但我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说的话，很是得意，然后撒娇般支支吾吾地说：“我也是，爱你，不长，就一生。”
“甜言蜜语要人命。”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说出来的。”我恨不得手舞足蹈。
“傻姑娘，你今天好像特别得意。”他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唇，“今天的灯光也好像特别眩目呢，还得我都有些把持不住了。”
“嘿嘿，我不怕，除文都给你了，这辈子注定非你不嫁。”
“坏丫头，脸皮越来越厚。”
“只为你坏，只为你厚。”

我和秦歌，连个不同世界的人就这样互相依偎着，我爱他，这一点也不假。也许像我们这样的，一开始就意味着结束。如他后来所说“我们真有缘”，“有缘”后面两个字又是什么呢？“无份”！

最后那天晚上他喝的烂醉，我本以为他是因为高兴。
谁知他喝醉后用极大的声音说：“我才不会喜欢你呢，从来都不会，姚淇！”
……

秦歌说了好多，我也大概听懂了意思，总之姚淇是他的未婚妻就对了。哈，这个我一生都不可能忘怀的名字的拥有者竟是他的未婚妻。

“十七岁就限制婚姻算什么！”他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右手用力捶着桌子，我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他的表情，我只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我赤裸的右肩感受到了他脸上温湿的液体。

——姚淇，不要以为你们长得像你就可以替代她。
——如果以后和你在一起，谁陪小陌吃拉面，看漫画？
——《海贼王》、《圣传》、《浪客剑心》、《死神》，还有高桥的好多作品，谁陪她看呢？
——滨崎步的海报谁买给她？

话没听完就已经潸然泪下，我知道我身边的男孩是爱我的，一定是。
渐渐的，他沉沉地睡去。黑暗中我看到他的脸庞，感觉是那么的孤独，霎那间，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是消失了一样，忘向四周，依然有人在舞池中扭动着身躯，眩目的灯光让我觉得刺眼，不远处的酒保还是摇晃着手中的酒瓶。毫不协调的颜色，好像预示着另一种哀伤。

姚淇姚淇姚淇姚淇……这个名字我曾在心里默念的次数超过一万，我告诉自己：她姓姚，这是有钱人家的姓氏，她叫姚淇，不是翟小淇，她们是两个人，她们一点都不一样。
那时，我九岁，父母离异。
起初那个女人还会送些钱来，每次都把它放在门口，有时还会带一些好吃的东西。爸爸把钱收好说给我上学用。我应声不答。后来父亲卖掉了房子，让我换了所学校住读。我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有出息，然后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把它们全部换成硬币，一个一个狠狠的匝道那个势利女人的身上，她不是喜欢这样么？每次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