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景

幻景

割肉饲虎小说2025-04-13 23:15:14
抗日战争时期老干部座谈会,在第一招待处如期召开……回来了,回家了!当年被战火焚烧的这片焦土,转眼竟成为全国闻名的石油城!今非昔比呀,他想。弹指一挥间,六十多年过去了,上午的座谈会,老战友所剩寥寥无几,
抗日战争时期老干部座谈会,在第一招待处如期召开……
回来了,回家了!当年被战火焚烧的这片焦土,转眼竟成为全国闻名的石油城!今非昔比呀,他想。弹指一挥间,六十多年过去了,上午的座谈会,老战友所剩寥寥无几,那些先去的,那些真正吃过大苦的,再也看不到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他心里有点发堵。招待处条件很好,窗外就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他把自己埋进松软的沙发里,品一口茶,思绪回到了那环境残酷的年代。窗外汽车喇叭的声音渐渐模糊了……“咚咚咚”,有人在轻轻地敲门。

第一天中午
“咚咚咚”。的确是有人敲门。他睁开眼。
闪身闯进一个人,影儿似的。小个儿,胖乎乎,七十来岁,显眼的一头黑发。不认识。
“队长。”笑眯眯地,“黑头发”叫。
“你是……”
“认认。”“黑头发”象个天真烂漫的顽童,笑着说。
叫队长,当然是当年手下的兵了。县大队曾经有兵几百号,当时他这个队长都认不清,现在认?这老头儿可真逗。看他的调皮样儿,那时候,无疑是个嘎杂子。他努力睁着老花眼,从上到下打量了“黑头发”一遍,摇摇头。
“先请坐。”
“你使劲儿认。”这老头,真固执。
他真的使劲睁大眼睛,但那昏花的老眼里,露出的却是几丝渺茫。
“黑头发”有点失望,笑笑,说:“提个醒儿。‘五一’大扫荡前夕,环境残酷,我们摸到石门桥岗楼底下,住在伪大乡长韩发旺家里,记得吗?”
“韩发旺家常去,哪一回?”
“就那回,我们五个人,住在西屋里。头晌,岗楼的汉奸中队长李怀敏也来了,带着汉奸队,十来个人。韩发旺忙往东屋迎,别的汉奸都上东屋了,李怀敏这小子鬼,瞅个空子掀起了西屋的门帘,一看我们都把手伸进怀里,他一咧嘴,说:‘他妈的,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有。’领着汉奸队就走了。”
“是有这回事儿,你在?”他问。
“咳,当时我想打,你拦住我说‘不是地方,也不是时候。’我就冲李怀敏挤了挤眼,歪了歪嘴,出了个傻样儿。你看我记得多清楚,怎么你就想不起来了呢?”
他觉得有点对不起“黑头发”,就说:“老了,脑子迟钝了。”“别灰心,”“黑头发”倒安慰起他来,“我再给你提个醒儿。四二年秋后,县大队在邢村住了半个月。有天晚上,你们领导在屋里研究事儿,我在房顶上站岗。房上戳着芝麻秸,我挺困,不知不觉靠着芝麻秸睡着了。下半夜下起了小雨,淋了半宿,棉袄都湿了。别人把我替下来,我迷迷糊糊接着睡,没脱衣服,那时候哪脱过衣服呀。可好,第二天,就长起了疥疮,先是大腿两侧,过两天,胳肢窝,肚子,哎呀,满身都长了,流黄水,痒痒得难受。后来你亲自跟我去了趟香城铺,找了个老中医,姓刘,他把硫磺烧焦,掺上香油,抹在我身上,还真管用,时间不长就好了。就是那件破棉袄倒了霉,整天油脂麻花的,又亮又腻。”
“那阵子,大多数同志都长了疥疮。”
“还没认出我是谁来?”
他想摇摇头,心里不忍,便说:“有点印象。”
“那我是谁?别勉强,我再给你提个醒儿,这回是小事儿。那时我十五、六岁,夜行军,由吕公堡去白洋淀边的西大坞。是夏天,在吕公堡时我把衣服洗了,心想晾一宿就干了,谁知道就下了命令,我把裤子搭在脖子上,一边走一边睡。到西大坞天就亮了,我一摸,老天爷,裤子丢了,光着屁股怎么进村……”
“张嘎子?你是张嘎子?!”他浑浊的眼睛一亮。
“是我呀!队长,是张嘎子呀!队长。”
四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四行老泪滚出眼眶……

几十年你没回来一趟过了几十年你终于回来了,几十年你没回来我就惦记了你几十年呀队长你终于回来了。坐在招待处的沙发里,他想。刚才服务员热情地告诉他他的队长现在正在餐厅里吃饭一会儿就回来让他等一会儿看到他腿有毛病就给他打开了队长这个房间的门。
队长,我们是什么时候分手的怎么分手的你还记得吗?你打的仗太多了你可能忘了可是我却忘不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一次变化对我刺激很大已经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那是一九四四年初冬的一个傍晚,县委书记公安局长还有你这个县大队长一人带一个警卫员出了我们村往东走。我是你的警卫员当然就跟着你,肩上还扛着公安局一个治安员通过关系搞来的送给我们县大队的一挺歪把子,我很佩服公安局那小子说真的我们打了几年仗缴获过几挺这玩意儿?我扛着枪带着大量子弹不觉重因为心里高兴还走在最前面结果第一个发现了情况。
我们村坐落在白洋淀边南北两边是水西边是个小村东边不远便是千里堤,通向千里堤的是一条小道实际上也是跟水面差不多平着的一里来长的一段小堤,我们就在这条小堤上往东走可能太高兴了警惕性太低等走到千里堤突然和东边来的几个汉奸打了个照面,随即没犹豫没考虑也不容你犹豫不容你考虑这就是遭遇战我们便卧倒在地和敌人交上了火,大伙儿刚才的兴致顿时烟消云散,我的那挺歪把子于是兴高彩烈吼叫起来。
原来我们想的是敌人就这几个汉奸都是乌合之众一接火他们便会屁滚尿流逃得无影无踪,谁知一响枪却冒出大批汉奸还有黄压压的几十个鬼子拚着命扑了上来。你这个县大队长果断地下命令撤退我便边打边撤退到了村口,我不想撤怕失去千里堤你还往我屁股上踹了一脚,到现在我回忆起来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常感叹你真是用兵如神有经验会打仗啊。
撤到村口我的歪把子还在叫着敌人冲上小堤一个便倒下一个。我很开心。小堤两边是无边无际的水结了一层薄冰禁不住人也行不了船,我们只要守住小堤敌人天大的本事也冲不过来。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为节省子弹我打打停停,敌人越聚越多而且都是穿黄皮的鬼子我心里开始有点害怕,我们带的子弹虽多但也有打完的时候况且敌人还有可能打炮。我便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县委书记向公安局长向县大队长严厉地下了这样一道命令:“你们快逃!”你们还真听了。队长你还记得吗?临“逃跑”时你使劲搂了我一下膀子并掉了泪我没有流泪。平时总是我流泪你熊我你哄我你从来不掉泪呀,你掉泪我不熊你不哄你甚至不理你我抱着机枪冲上了小堤。
当时我是这样想的,村口是一片开阔地没有掩体又不能离小堤太远爽利我就卧倒在小堤上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豁出去了。机枪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