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的声

呼吸的声

人缘小说2025-03-19 15:19:01
一、卖鸡的电话一望无际的蓝天,微微鱼鳞状的白云,有霞光在远方闪烁,最易见最易被人忽略的高天远景。然后是一群鸟,不,准确地说,是一群像鸟一样的鸡,红冠白羽神采奕奕的公鸡,乌毛肥腰安详温柔的母鸡,展开翼翅
一、卖鸡的电话

一望无际的蓝天,微微鱼鳞状的白云,有霞光在远方闪烁,最易见最易被人忽略的高天远景。
然后是一群鸟,不,准确地说,是一群像鸟一样的鸡,红冠白羽神采奕奕的公鸡,乌毛肥腰安详温柔的母鸡,展开翼翅在这片风景里姗姗飞翔。
母鸡从尾后生出一枝彩蛋,更多的母鸡从尾后生出各枚彩蛋。闪着金光的蛋,闪着银光的蛋,在光辉里飞翔,在天蓝色的盒子里拥挤争光。
雄鸡在飞翔中昂起头,亮开嗓子,伸长脖颈高唱,但唱音却是嘶哑的,像成千上万的鸡笼里的鸡的嘀咕和争吵。
在这嘈杂的鸡鸣声里,一只鸡忽然中弹一样,从天上坠落,然后,所有的鸡,都中弹了一样,从天空坠下。
下坠中,鸡翼僵缩或头颈低垂、或伸颈麻痹,或勾胫伸腿。然后,落在地上,扑翼挣扎,纷纷死去,鸡尸匝笼。

养鸡人,猛然坐起来,满脸汗光腻色。原来是一场恶梦。他从散着鸡食鸡粪及其它味道的床铺上坐起来,揉揉眼睛。午后的阳光非常灿烂,满屋杂陈着炊具、桌椅、电器及其它物什被罩上明亮的光。
他离开有三十平米库房改做的居室,来到外面。两条看鸡的狗见到主人,连忙站起来,嗷嗷叫着,在缰链的两端,兴奋地来往。
远外是荒草,荒草掩映不住的是荒废的建筑,到处砖土堆丘,不少锈铁横卧,宽大的院落更远处,破陋的厂房座座,没有一颗树木。还是旧有的模样,一派荒凉而空旷。
鸡舍就在卧室的隔壁,群鸡嗡叫的声响,在门外更为嘈杂。
养鸡人进屋洗把脸,略微寻思,便打起精神,坐到一把破旧的沙发椅上,翻着脏兮兮的笔记本,找到一行歪扭的数字,拨通一个电话。
养鸡人神情悠然地说了几句,专注又似闲散地点着头,嗯了几声,便放下电话。

黑色的电话随机发出持续的尖利刺耳的声响。扭头要走的养鸡人,神魂电击,脸上的老肉抽搐了一下,便又明白过来,回头按好了电话免提。
沉默了的电话,注视着人越来越黑,身影越来越瘦,向洒满光明的房门走去,不由露出一脸狰狞。


二、鸡舍里的风

鸡舍,宽深阴暗。
每一排铁笼的鸡世界内,早已确认秩序,自行分配了架杆、食位、水位、产床和配偶,强者占先,弱者尾后。鸡们正在采食、饮水,虽不严肃庄重,却是一派和平。
一只青年鸡早已食足,在笼子里面背着手一样贴着翼翅四处巡视,抖动的鸡冠象跳动的火焰。它幽雅地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把一只爪子放在一只母鸡的背上,一般情况下,母鸡会温顺地蹲下,但这只母鸡却叫骂着跑开。
一只老公鸡,体躯宽深,颈粗而短,胸部阔平,肌肉厚实,裆宽爪巨,站立如鹰,向这边望了一眼,微微耸起纯白色的毛发,张了张嘴,却显出是丑陋的已断了尖利的嘴喙。
东西排笼的一侧,南北放着一个铁笼,内有数只鸡或走或卧。一只高大的公鸡已显病态,舌蕾潰烂,喘气加紧,气管罗音,不时地咳嗽,打出暗哑的喷嚏。鸡身内部,无数粉红的血管里,血液从其它部位向气管处输送,呼吸道通红;喉头气管,窦腔粘膜充血肿胀,渗出干酪的结晶物和黄色浆液。
另外的几只,精神倦怠,伏坐在地上,毛头垂下,豆眼微闭,红冠泛出淡淡灰调。每次的吸气,都艰难地向上、向前举起僵硬的头颈,土黄的嘴唇张开,发出喘鸣,象一个耗尽了力量的弃婴的哭泣。

源源不断的气流,从各处发至这幢旧车房改造的鸡舍之时,遇到高大的房宇,便顺墙而走,形成条条河流和无数旋涡,这透明如水的大量大量的风,在无声而怪异的声响里,透过缝隙,急切地进入到可进入的一切地域和角落,抚过物体的肌肤,搜罗着漏网的尘埃和粒子,把它们卷离光明的世界。
舍风不透,有个缕的风卷曲着扭动着从窗口从墙漏决口而来,消失在一片暗淡沉闷却又嘈杂的鸡闹声中。后又继来,永不懈怠。
舍内杂乱而难闻的气味,顽固而邪恶地向上向八方蒸腾,交织着、拥挤着、渗透着,是一首破碎而低沉的打击乐曲。
屋梁上有不少的罗网,其中一张稍大些的蛛网,中央端坐着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雄视着疆域,等待猎物陷落。当蛛网被风撞上一样抖动起来,蜘蛛便舞着长腿,朝着挣扎着的猎物踱去。
在无声而又怪异的风涡与风河之岸,四处一片寂静。这别样的世界里,巨大的奔袭的风声之外,只感到不同的鸡在采食、饮水、配种、产卵,感到房屋在虚幻中腐朽,像文物重见天日时的诉说,感到灰尘在光明中群舞,如深夜灯柱中的雪飘。
然后,一片死寂。

在风声之外那更为广阔深奥的世界里,在腐朽或群舞的森林间隙,是什么在悬浮?是亿万枚透明的垂蛹。是什么在涌动?像亿万年前生物的风行。


三、传说的森林

一个人走进鸡舍。一个人走进森林。
一个人,现在需要20多棵树,原来一个人只需要5棵,就可供呼吸,但那是一百年前,树木所供给的纯净气息。
一百年前,这一片厂房的地上,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树木在愉快而安静地生长,也许有兔有鹿,在神采奕奕地观望。
一百年后,每一秒钟,也许有三个孩子出生,同时,有2600棵大树倾然倒下,那一片断裂的呼喊,断续着消逝在风河里,同时,又会有无数东西从植被中逃离,侵入禽兽们的机体。
是人在这一巨大无比的器官上践踏,踹着你的脸一样踢打。像踩死一棵草、拧死一只飘亮的猫一样,成片的大树被砍伐。

鸡舍里,没有一棵树,树的梦已经消失,在树上筑巢的野禽,已不再伸长艳丽的尾翼,傲慢地散步,那些艳丽的尾翼已经消失,现在短短的,常常遮不住一尾鸡粪。像那只闹肚子的母鸡。
青青的小草也不能幸免,有些时候,硬梆梆的水泥掩盖住他们的阳光,阻挡一切的呼吸,从O2至CO2,从不来往,不再交流。
叶片是修长的,又是粗糙的,叶面生满绒毛,象女儿的多毛的脸。有的树叶激动起来分泌出油脂,在阳光下闪烁。汁液在阳光下让你们怀想,那关于河滨的故事。
茂密的树叶聚在一起,把风卷罗的所有灰尘接纳,像接纳流浪的孩子。尘埃在天空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那是它碧绿的家园,那梦想的故里。
树木里禽类的医生,是很多类的医生,他用尽心理,在各个脏器内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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