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缚

双生缚

内侍小说2025-07-11 22:41:09
(1)长安。永巷。时已暮春,一霎好风起,几回疏雨落。远远地望见,又有一群新进宫的家人子从宫门鱼贯而入。一个个素净着面庞,罗纨素铛,轻盈的步履踏过凋落在道旁而未及清扫的几瓣残花。双脚踏在这清寂冰冷的昭阳
(1)
长安。永巷。
时已暮春,一霎好风起,几回疏雨落。
远远地望见,又有一群新进宫的家人子从宫门鱼贯而入。一个个素净着面庞,罗纨素铛,轻盈的步履踏过凋落在道旁而未及清扫的几瓣残花。
双脚踏在这清寂冰冷的昭阳殿内,曾经夜夜笙歌的欢腾,竟然已经遥远得听不到一点回音。曾经的相依为命的姐妹,也还是走到了彼此互相牵缚的一天。
深宫里,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再去欣赏赵飞燕的掌上舞。如今,皇上心里挂着念着的,也只有赵合德的温柔乡。
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声音在一直在回响着,她说,“姐姐,你我就仿若是那双生的花儿,一荣皆荣,彼此相依。将来啊,如果我们当中有一个得了富贵,可一定不能忘记另一个!”
而还未及百转千回,一切都已经变了模样。
合德,你已经赢了。
而你可知,自始自终,我都不曾想与你争过。
我的心里,始终记得父亲临死前说的那几个字:
同根生。
同心契。

(2)
定陶。阳阿公主府。
那时,我还不叫赵飞燕,而是赵宜主,和妹妹赵合德一起,为阳阿公主府上的舞姬。
那日,不过是和往常一样,着了薄衣轻纱,在殿上为宾客歌舞助兴,兴许是因为有些疲累,心中只想着早些跳完舞便可退出去歇息,舞姿也难免多了几分随意敷衍。翩然转身,一个回眸,却不经意地对上宾客席间一双迥然有神的双眼。
心中登时一怯,晃神间,乱了舞步,撞上了身旁的合德。
他送到嘴边的酒杯顿时停住,饶有意味地打量着我们,嘴角忽而轻扬,起身,朝着舞池中走来。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之中,他轻柔地牵握住我和合德的手,说,“跟我来。”
我低垂了头,任由他牵着,穿过熙攘的人群。
在这一刻,所有喧闹的乐声仿佛在我的耳后退去,宁谧的夜空中似有野花悄然盛开,悠然清香,淡不可循。
穿过春意正浓的花径,他在园中的石凳上坐定。
“你们就是那对姐妹花,赵宜主、赵合德?果然是一个轻盈秀丽,翩然若飞,一个姿容艳丽,风韵多情。我喜欢!”
我默不作声,不知所措,抬眼却望见身旁的合德秀眉微展,面上起了一阵红晕。
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柔地触到了我的面颊,滑过我的嘴角,轻轻抬起我的下颚。笑得清朗,“听这些管弦歌乐的嘈杂之音,还不如在月光下,静静地欣赏这身旁的美人。”
心绪如麻。却有一丝喜悦自心间暗生。他与我以往所见的公子不同,并不会因为我们只是舞姬而言语相辱。他的眉眼里,始终有着一丝温善。
“如此良辰美景佳人!陪我小酌几杯吧!”
于是,这一夜。
三个人,浅握着一盏薄酒,小酌清谈,相聊甚欢。

(3)
也是在这之后,才知道他的身份。
阳阿公主告诉我们,他就是定陶王刘康。若我和合德能讨得他的欢心,便有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定陶王?心间默念着这几个字。竟不知是喜是忧。
定陶王刘康是阳阿公主的亲兄长,二人同为先皇孝元皇帝刘奭和傅昭仪所生。而当朝天子刘骜,则是先皇和当朝太后王政君所生。他们二人为异母兄弟。
据世人传言,先皇还在世的时候,非常喜欢刘康的聪敏好学,对他格外器重。刘骜虽说聪明,却是贪玩乖戾,并不讨先皇欢心。而按照当时惯例,继承太子之位的只能是嫡长子刘骜。在先皇病重弥留之际,一度想要更改遗诏,传位于刘康,却又在最后为了稳住朝中局势,不得已而放弃了这个想法。
先皇驾崩之后,刘骜理所应当地登上王位。
而刘康被封定陶王,离开了长安,前往定陶。
他们弟兄二人虽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在感情上却是极为交好,并没有因为帝王之位的争夺而起过争端。
相反,在刘康离开长安之后,刘骜还时常给予各种各样的封赏。
他曾说过,无论谁成了帝王,这天下,还是姓刘。既是同根而生,又何来相争之理?
如此风度,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心间不禁又多了几分钦佩,再想到我和合德的姐妹情深,竟有了一丝相怜相惜的共鸣之音。
又或者,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过了那相怜相惜的程度,而化成了相思相许。我并不奢求能够得到他的回应,只希望,他能让我在他身边,为他起舞,为他歌吟。
也许,合德也和我一样,有这样一丝情愫压落心底。
只是,她不说,我也便不问。

(4)
那一日,我在厅内练舞。
自从见过定陶王之后,我在练舞的时候,便又多了几分刻苦。心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将最美的舞姿献给他看。
忽然,合德急切地推门而入,神色有几分惊惶不安。
我迎上前去,方要追问,却见她宛然转笑,打趣道,“瞧把你吓的!是定陶王,他来公主府了,正在小花园内抚琴呢!他让我来唤你过去,为他起舞助兴!”
“真的?!”喜悦之情再也藏掩不住,即刻敛起裙摆,转身疾步折向小花园。
穿过一重又一重的花丛树影,终于远远地听到弦歌悠扬的声响,脚下的步伐不禁又疾了一些。走得近了,耳中却清晰地辨出了乐音之中那爽朗的欢笑声。
可似乎这笑声里还有别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止了步伐,却已经有些太迟。我对上了他的眼,目光交叠之时,他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焦灼。
我不懂。
不安的眉眼轻扫过他的身旁,发现庭中围坐了四五人,正在把酒畅谈。其中一个衣着华贵,眉目里满是傲然的男子,伸手指向我,笑着说,“这就是你要献给朕的舞姬?”
朕?他是皇上?
恍然明了。他是要将我献给皇上!
原来,我这么满心欢喜地赶过来,只是为了当他取悦皇上的工具。
心中忽然一阵疼,身子禁不住微微地颤抖,却仍旧抬眼望他,他的眼中有一丝不忍,却还是冷冷地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然后我听到他的笑声,“宜主,你便给皇上舞上一段吧!”
依旧是温和如玉,却如锥刺在耳。
是啊!自始自终,他都不曾说过,他喜欢我。他只是喜欢我的舞姿,美貌,却不是喜欢我。
我不过是个身份微贱的舞姬,而他是地位尊贵定陶王。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又如何会有交集?
这一切,原来,只是我的痴心和妄想罢了!

(5)
皇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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