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根绳牵望着梦想

总有一根绳牵望着梦想

翀举小说2025-10-21 09:40:57
李再富的三小子那年考上了学,是河南大学,学的是哲学。 小三子本以为哲学是最高端的学问,毕了业才知道越是高端的学问,往往是恰恰指导不了最低端的事情。比如,他学的是哲学,毕了业一年也没指导他找到工作。想到
李再富的三小子那年考上了学,是河南大学,学的是哲学。 
小三子本以为哲学是最高端的学问,毕了业才知道越是高端的学问,往往是恰恰指导不了最低端的事情。比如,他学的是哲学,毕了业一年也没指导他找到工作。想到社会科学院去,人家说,现今人家那儿的大批人还没事干呢,哪会有再接受一个化缘和尚的可能?托人走了好几个机关事业单位,人家说,现今超编太严重了,没有市长签字,谁也进不来的,莫非你有市长的关系?
李再富的三小子哪里会认识市长,市长当然也不会认识他。连他爹李再富在内的上下八辈子也没有一个能与市长连襟带襻儿的,因此他也就进不了国家的正式单位。
眼看小时的伙伴,人家没能考上大学的,连初中都没上完的,都学了木工、泥水匠,学了车工装载工,都进了附近的厂子,挣了钱,盖了房,娶了妻,生了子,成了家,立了业。唯有他,李再富的三小子,学问最高,学问就是指导不了具体的生存事儿。
没办法,真是没办法。小三子回大学学生处,跑省里不下十次二十次,光领毕业证、就业报到证,应聘费就花了不少的钱。他去郑州应聘找工作,大夏天的,连瓶矿泉水都不敢喝了,用人单位还是要收各种的费用,说是不收报名费,可人家的考卷费监考费不能不收吧,人家也不请专家老师的,往往一开口就是好几十上百。要说,这也不能说是很大的数字,可对于他,小三子,就不是个小数字。他那几十元的应招费也是他爹李再富走街串村卖包子卖烧饼挣来的,他爹一天下来也就是挣那么十块八块的。
想起这些,小三子回到家倒头躺下生闷气,一连好几天不起来,不吃不喝,死人一样。这下可急坏了他的爹李再富。
李再富说,现今上大学读书读个啥呀,读的是木梳!这么多年,要是在家跟爹学手艺也早学成了!你看看,人家在家的孩子,也没读大学,也没当干部,都盖起房子立起家当爹了,你呢,连个事还没找着,不寒碜呀!孩儿咧,咱不去省里城里大机关了,就跟爹做生意吧!你爹我好赖还能蒸包子打烧饼,还能走街串村的做个生意,想想看,天底下谁不吃饭,谁不拉屎?走!你就跟爹蹬三轮卖包子,爹保证你比上大学强!
李再富的三小子吃惊地瞪着爹,你说啥?爹。拉倒吧,俺读了四年的哲学,去卖包子?!
李再富说,咋?不中?有啥中不中的?卖包子也是哲学。你爹我一辈子没当国家总理,没当省长县长,也没当总长研究员,就凭这小推车卖包子,不也养活了咱这一大家子?要是靠哲学,还不一定能心平气顺地吃上半碗凉粉半碗面呢!
李再富说着,就想起了自己的这一辈子。
李再富一想起这一辈子,就认定了,人生还是要靠自己的这一双手吃饭的,不是靠哲学。在李再富看来,李再富不是懂哲学,他怎么会不懂哲学?他太懂了,而且对哲学践行得最深最透最彻底。李再富学哲学的时候还没有小三子呢。
可李再富不知道,他当年学的哲学与三小子学的不一样。三十多年前,李再富是跟省里来的工作队张队长学的哲学。张队长在生产队的马灯下给社员讲哲学。张队长说,哲学就是说人的学问,就是世界观人生观的学问,就是矛盾的斗争和统一的学问;张队长说,路线是个纲,纲举目张;张队长说,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张队长说,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就不倒,这也和扫地一样,扫帚不倒,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张队长说,抓革命,促生产;张队长说,学习大寨狠抓纲,拼死拼活过长江;张队长说,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日日讲,时时讲,分分讲,秒秒讲,什么时候都要讲,一千年一万年都不能丢;张队长说,要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张队长还说过好多好多的哲学,每一个哲学,都教李再富清过心,洗过面,灵魂深处闹过革命。到头来,李再富就成了一个另外的一个李再富。倒是改革开放了,李再富的日子也好过起来,李再富就凭着蒸包子打烧饼的手艺,每日里走街串巷,挣钱供养了这么一大家子,小三子都上了大学,也盖了房子。心下说,这下可比村上人强了,不曾想,这小三子上了大学倒没事干,还是不如没上大学在家的人家稳当。

说实在,要小三子去跟李再富卖包子,别说小三子不同意,连李再富心里也不大如意。可现在不是没好的办法嘛!可知,小三儿实在是不情愿。
可小子二十大几的人了,老是教老子养着,也总不是回事儿。这小三儿是李再富的老生儿子,李再富都逼七十多的人了,还能再盘腾几年!
小三子也想不出好办法,就和李再富说,要弄就弄大的,别走街起串村的,小货郎一样,丢人现眼的,也成不了个啥洋景。
李再富心下却不乐意,凭咱的家底儿,弄得起大摊儿吗?可又不忍心扫了小三子的兴。就说,中,中,你要弄多大就弄多大,哪怕你要在遇隆镇上开铺子呢!
李再富本是说气话,不想这一下子中了小三子的意。小三子马上接着李再富的话说,你说的对,爹,要不就在遇隆镇上买个摊位,固定的摊儿,正规的!
李再富做了一辈子的生意,也没在遇隆镇上设过包子儿位,那又得失去多少的花费呀!他过去至多也只是用自行车筐装上包子、烧饼走街串村。沿街串村地走,叫,也不用交租,也没人收税。要是放在遇隆镇上设铺子摊位,挣的不定有交的多,合算吗?
可三儿子说,遇隆镇上人多,人气儿旺。人气旺,生意才会红火。李再富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又拗不过小三子,就花三千块钱在遇隆镇上租赁了铺子,也没挂牌,只是在门口盘了个大土灶,弄了几张矮桌子,买来几张小板凳,一早里煮上一大锅糊辣汤,就算开张了。好在小镇上不像大城市,没有税务工商和创建卫生的成日里要收要整的,也就好干。
像李再富的家景也只能这样。小三子虽心高,无奈于没钱弄大的。要弄大了,他家可弄不起;要是按创建卫生的要求,他家是弄不起的。好在人家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你还没弄大呢,抓你的现行也没啥意思,你一个刚开张的小吃摊儿有多大的油水呢。猪养肥了才会出肉呢。
小三子起初还不安心,也腼腆。觉得不好意思,读了大学,学了哲学,来卖包子糊辣汤,无论怎么说,都是不很面子的事。干了些时日,兜里有一叠的票子,心下也有了些补偿。定下心一想,也就不觉得什么了,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嘛!于是,见了同学朋友也能主动地应付自如,该收钱收钱,该大方大方,人缘也弄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