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很莫名。】
寒风略显凛冽，吹得教学楼旁边的枯枝吱吱的响。寒假前，学校组织高一分班，文理分科。
走廊尽头，可以看见一学生和一老师。班主任在给余小若做思想工作，论当前情况和未来趋势，原因，余小若竟选择理科。余小若把头尽可能往围巾里蜷缩，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心里充溢着不可动摇。
倘若不用“竟”字该多好。
倘若顺理成章，那该多好。
是的，余小若班级第三，很可惜，是倒数第三。多么残忍的很可惜。可是那天，当调查表发到手时，余小若毫不犹豫地在理科旁打了个对号。
　
【上帝的手气真好。】
在学校公告栏里，看到了自己，所在班级——高一<6>班。
余小若是从后往前看，一眼就瞥见了自己万般可恶的名字，排在最下面，突然一下感觉自己伟大了不少，毕竟一个人支撑着这么多人站在头上，依然坚定不移。
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名字叫汪洋。余小若开始了十二万分的傻笑，把一旁在寻找自己班级的同学吓呆了，以为碰见精神病院的。
对。余小若在和自己打赌，结果，赢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说不清的茫然与不知所措。

【隐藏，就这样持续着。】
新任班主任是个很胖的家伙，也是生物老师。那时生物书的封面是一个气势汹汹的北极熊，所以背地里，同学都称呼其为北极熊。
余小若心想，北极熊的语文一定很好，不然讽刺性怎么这么强烈？大概、也许、可能是因为汪洋坐在旁边的原因。
由于个头原不高，也为了班级和谐，所以北极熊也没好意思把余小若调到最后一排。没好意思代表有考虑过。
当汪洋还在整理书本时，余小若在低着头，发抖。心里嘀咕，说着自己真没出息。明明之间，只隔着空气，却仿若隔着几个世纪。
余小若以前从没发现，自己可以这么安静，能保持一天都不讲一句话，如果要是被老班主任知道了，一定会全力力挺自己来学理科的。
物理课上，余小若终于忍不住了，就在疯狂地转笔，墨水笔在指尖旋转着，或许这样可以缓解下压抑的气氛。物理老师的眼睛很小，可是当目光停留在余小若手上时，瞪得老大。
“咳咳，咳咳……”物理老师故意放大声音。
余小若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直在想着怎么找茬，好和汪洋搭讪。
“高考应该不考转笔这门功课吧。”小眼睛忍无可忍。
“那位女同学，请你解答一下这个问题。”小眼睛用书指着余小若的位子。
余小若一怔，墨水笔掉在地上。
墨水笔很幸运，余小若羡慕那支墨水笔。是汪洋帮着捡起来的，在某个细小瞬间，余小若发现，汪洋白头发很多。
在办公室里，小眼睛的批评教育倾泻而下，像滔滔不绝的江水，从嘴里泉涌般冒出，余小若暗自想着，什么时候小眼睛才可以感觉到脱水的痛苦啊。

【啥？痛苦ING！】
女生宿舍话题很单一——男生。
外加理科班的女生不多，话题真的很单调，但不失风趣。
“小咪，你看到过汪洋的字没？”一女生问道。
“没看过哦，很漂亮？”一个女生边洗衣服边说。
“嗯，不是一般的漂亮，听说高一上学期，人家那字体全是因为写情书练就出来的……”
余小若正在往嘴里扒饭的勺子突然就停止运行了。
刚开始难度就已经够值得关注的了，这下，更上一层楼，没戏了。
收拾残羹剩饭，带着痛苦的表情，有点后悔当初的冲动，还好，没哭。
要是没有听见就好了。
要是不相信当初的直觉就好了。
要是我成绩好点就好了。
那些“就好了”的句式在脑海中堆砌，如山。
　
【学校的夜，很亮。】
晚自习下课，余小若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找到个偏僻的地方，静静地坐在地上，环抱着双腿，蜷缩在那儿，初春的风，很冷，尤其是在夜晚。
学校的夜，在教室白炽灯的映射下，显得异样的明亮。
应该讲述相遇的时候了吧。
中考完的暑假。父母为了给余小若找个好一点的学校四处奔波，父亲也是为了宝贝女儿的前途四处走后门，不得不承认，父母望女成凤的心情迫切。
少艾高中的报名处。母亲递过大把大把的钞票，报名费。打字条的秃顶老师阴森着脸，好像是及不情愿的样子。
而后是头上一毛不拔的中年老师望向门外。余小若第一感觉应该是校长过来视察的吧，不是。
“汪洋同学，欢迎你来我们学校就读，我们会……”秃顶兴致勃勃的讲着学校为这位男生提供的特殊的优渥条件。
如果我是你，我会跳起，像只兔子。
如果我是你，我的父母该有多高兴。
如果我是你，你是我，又会有何种心理？
男生高高的个头，小麦色皮肤，短发微卷，眸子明亮如夜空里闪烁的星光，休闲式样的装束，一双看着就很顺眼的运动鞋，背着有些沧桑的书包。
余小若想，真潇洒。
可能，那时，只是崇拜，单纯的崇拜。
再次相遇是在高中开学第一天，父母出差在外，余小若拖着沉重的包裹，旅行箱的小车轮子坏掉了，走在学校中心路上。
余小若到达宿舍时，很轻松。
余小若不是大力士，而是，一男生把箱子扛到五楼的，一不留神，男生就消失了，还没来得及问其姓名，其实，也不用去问。
也许，那次，只是好感，纯粹的好感。
想到这些，余小若拭去眼角很不坚强的泪水。闭上眼睑，十指合并，像个虔诚的基督教徒，许愿，但愿自己的当初不是一个错，会学好理科，会的。

【谢谢你，打破宁静。】
是汪洋先开口的，是的，直到现在，余小若还是会确信这一点。
很平淡的对白，余小若认为是那么的神圣不可侵犯，悄悄地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其实不过也就是一句，“帮我作业交一下。”
却在那一瞬间，余小若想到了好多回答方式。
“嗯。”
“呃，好的。”
“OK，没问题。”
“下次还是我帮你交吧。”
……
其实那次，余小若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去把作业本交了，上面的字体，隽永如初次见面那样，若其人，潇洒。
余小若逐渐摆脱拘束，回到了当初那样，废话不绝耳。没办法，本性难移。
“天天坐在屋里，物理（屋里）还是学不好，哎！”余小若开始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