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瘸爷
盛夏,正响午,刚眯了一会的瘸爷便睡不住了,抱着他那条跛腿,坚难的从土炕上翻起身。看了看身边打着呼噜的孙子,翻身下炕。“老了,没瞌睡了。”“哎呦,我这破腿。”“这天气,河都冒烟了。”“不行,我得去看看那
盛夏,正响午,刚眯了一会的瘸爷便睡不住了,抱着他那条跛腿,坚难的从土炕上翻起身。看了看身边打着呼噜的孙子,翻身下炕。“老了,没瞌睡了。”
“哎呦,我这破腿。”
“这天气,河都冒烟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那片旱烟,浇一浇,要不,那几个老烟筒该用旱烟锅敲断我这条好腿了。”瘸爷嘟囔着勾上鞋,低头走出那个窑洞。
瘸爷的窑洞是借山势挖成的一个土窑洞,座北面南,座落在无粮村南的南洼沟底。南洼沟自西向东有条不太大的小河,两岸有一片芦苇林和一百多亩可以浇上水的平地。瘸爷为这条沟折了条腿,无粮村让他管护这片沟川已快二十多年了。
他每年都把旱烟种在三岔沟口那块平地。老辈人说:地里种烟,小贼绕道钻,嘴里叼烟,小鬼不来缠。烟为男人之物,有火气,属阳性,可以惊贼护宅、辟邪驱祟。那块地渗进了太多的血,倒下了太多的冤魂。为了驱鬼,每年都要在那块地种些旱烟。
看着远处那片烟地,他琢磨着该不该将孙子叫起来一块去浇地,毕竟他已是六十老几的人了,右腿又不方便。
正想着,他好像看见对面坡头有好多黑点在移动。他以为太阳扰花了眼,狠劲揉了揉眼。
没花,确实是一群人。
这条路已几十年无人行走的山路怎么会有人?
这地方很少有人来,尤其是盛夏的响午,更重要的是那条山路已废弃了几十年,瘸爷为无粮村看管这条沟已二十多年,在他的记忆中那条路只出现过一次人影。
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要干啥?
……
“啊!”瘸爷惊出一身冷汗。
“二十年前!”
“是他们!”
“也只有他们才会走那条路。”
“豹子……豹子,快,快叫人。”
“快回村,快叫人,人要多,找二杆。”老头有些语无伦次的叫喊着孙子。
被爷爷喊声惊醒的孙子冲出窑洞,顺着爷爷手的方向望见了坡头那支隐约可见的队伍,再看了看爷爷恐怖的眼神,他马上明白了,因为很小时他就听说了多年前那场血战。他立即扭头朝村子方向跑去。
“豹子,快跑,别叫人来了。”瘸爷又喊。
豹子扭头看了看爷爷,以为爷爷吓傻了,没有停留,冲向坡上。
这条沟叫南洼沟,沟南是梁家庄,沟北是无粮村。南洼沟虽不大,但有水,这股水多次救活了人多地少、缺吃少粮的无粮人,因此,无粮人把它看成了命根。
沟南梁家庄人认为是他们的祖先最早在这道沟开荒种地,一直想将这条沟抢回去,沟北沟南为这条沟打斗了几百年。少则十年,多则二十年,高老头种烟的那块地里就会有一次大规模的械斗。每次都有死伤,南北仇怨愈积愈深。
也不知那个年月,无粮人战胜了梁庄人,拥有了这条沟的使用权。
梁庄人曾多次企图夺回,终归没有成功,而且每次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梁庄人从来没有打算放弃这条沟。
械斗始终在重复上演,死伤始终在不断增加。
瘸爷扭头看了看身后愈来愈远的孙子,再看看坡头那一群人。二十年前哪惨烈的场面清晰地再现了……
也是这个时间,也是这样的天气,对方也是那么多人。双方出动百余人,打了足有两个时辰。
战后,遍地躺着死者、伤者、兵器,流着你血、我血、他血,满沟是呻吟声、叫骂声、哀号声。双方的父亲、妻子和儿子各自拖回了自己的儿子、丈夫和父亲。
那次械斗,梁家庄八死三残,无粮村五死两残一疯。经过那次战斗,梁家庄再没有力气抢夺那条沟。无粮村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保住了这条沟的使用权。
瘸爷亲身经历了那场战斗,他的右腿就是在那次战斗中被打残的。
“唉,担心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老头叹息着。
坡头队伍里的敌人几乎已可以看清相貌了。
“我这是在作孽啊!”看着那一张张稚气未退的面孔,老头有些后悔让孙子报讯了。
“是他们,真是他们!他们也来了!天哪!”老头看到了几张熟悉面孔。
老头非常后悔让孙子报讯了,这道沟已使许多父亲失去了儿子,儿子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再也不能死人了。
敌人愈来愈近了,瘸爷的心收缩的愈来愈紧了。
挥舞的棒,闪亮的刀,喷溅的血,倒下的人,痛苦的叫,凄惨的哭……
“啊……”他感觉快要窒息了,大喊了一声。
他定了定神,跄踉地走进窑洞,看了看墙角那杆跟了他几十年的老炮筒,犹豫了一下,没有拿。向怀里踹了另一件物事,拿上他那根枣木拐,一瘸一跳走向对面坡口。
无粮村外,一群壮汉正冲向南洼沟。
看得出,和一只花色狗跑在最前边的是无粮村最高的人,也是跑的最快的人——驼子。驼子人很高,显得背有些驼,跑得几乎和他的狗一样快,所以人称快腿驼子,在这道梁算是有名的恶人。他的猎狗名叫“花姑娘”,也是这道梁有名的恶犬。
跑在第二位的是二杆。二杆的在关中道都算条响当当的好汉。十二年前,他那个让整道梁的小伙都睡不着觉的娇妻在回北山塬娘家时,被雁门山土匪宋老四劫持,饱受凌辱后跳崖自杀。他一人一刀,独闯匪窝,乘夜割了十几个土匪的脑袋,一夜之间名震关中。
今天,二杆是无粮村这些人的头领。雁门山一战,无粮的年轻人服了他,愿意认他作带头大哥。二杆接到豹子报信,马上招集人手,赶赴南洼沟。
看着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南洼沟,二杆恨自己没有梁山好汉戴忠的神行腿。为了加快自己的速度,他将自己的思绪扭回十二年前的那个暗夜。
暗夜,没有月亮,很黑,风很大。雁门山上的林子里更黑,风更大。他在林子已伏了六天,六天来,他几乎是一个姿势,始终盯着对面土匪出没的那几个山洞,等待着复仇的时机。
十多个土匪,三杆枪,一只恶狗。能对付了吗?一个人伏在阴冷的山林,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听瘸爷的话,等准备得更充足些多带些帮手再来。
水昨天已喝完了,干粮也快吃完了,唯有那把弯刀还是那么雪亮。
机会终于来了,所有的土匪都进洞睡觉了,最重要的是那只像小牛一样壮的匪狗这两天失踪了。
他终于可以动手了。
梁家庄领头的是虎子,虎子在山林里呆了十多年,十多年的山林生活,使他的身体像老虎一样强壮,身手像豹子一样敏捷。他赤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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