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亲儿子呀

我才是亲儿子呀

吐泻小说2025-11-22 20:21:40
郑孝在单位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精明能干,又很会来事。一个远离家乡的外乡人,仅凭自己混成今天这般出彩,着实叫人叹服。他来自某个城乡接合部,据他自己说,他虽不是什么“官二代”,那也是有着大爷二舅、七姑八
郑孝在单位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精明能干,又很会来事。一个远离家乡的外乡人,仅凭自己混成今天这般出彩,着实叫人叹服。
他来自某个城乡接合部,据他自己说,他虽不是什么“官二代”,那也是有着大爷二舅、七姑八姨都大权在握的响当当关系的。家庭条件也自不必说,早在二十年前大学毕业前,父母就定居海外了。参加工作后,很快与单位一位领导搭上关系并得到了赏识,被招纳为上门女婿。在老婆和少数几个同事的记忆里,只有他声称是远房叔叔的瘸腿老郑和瞎子婶娘,总共来看望他两次,后来就再也不曾走动了。第一次是在他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叔叔一瘸一拐地用树枝撅着一蛇皮口袋花生,婶娘拽着叔叔的衣襟如影紧随,幸亏没几个同事见到,否则,他非尴尬不已。他自我解嘲说,皇帝家还有几个穷亲戚呢。第二次就是他结婚的时候,他岳丈一家人的强烈要求他家应该来个家族代表,他说至亲身居高官都抽不出空,才勉强同意邀请了这对远房夫妇。但这穿着土气的一瘸一瞎,也实在走不上台面,不得已被安排在举办婚礼酒店对面的餐馆就了餐。后来他再也不愿意提起这对夫妇,唯恐丢了面子,败了兴致。
这不,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如今他唯一的儿子在外地上了大学,偌大的四室两厅,空得怕会闹鬼,两口子下班回家,说话惜字如金,只有他睡觉打呼噜才能显得有点活人的气息。想请个女保姆,老婆不同意,怕他说不准哪一天跟保姆折腾到一起去了。想请个男家政,自己又犯嘀咕,万一把老婆哄上床怎么办。思来想去,横竖都不行。最后,两口子一番争执之后,决定买条京巴。
夫妻二人在宠物美容院给京巴来个立体式包装,对毛发修剪、吹拉、卷烫、染色,另外购买并预订几件套装,把京巴打扮得狗模人样的,宛若好莱坞的顶级明星,柏芝看了一定羞愧难当。自从有了京巴,家里就热闹了起来。这畜牲也确实讨人喜欢,与人似乎心有灵犀,尽管不是它的原主人,但进门不几日,就与这对新主人有心灵感应。也许是京巴的本性使然,也许是“有肉就是娘”的缘故;也许是狗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总之,主人只要一进门,它就作揖叩首,搔首弄姿,逗得夫妻二人好不快乐,主人也会顺势抱起,摸了又摸,亲了又亲,仿佛不吃醋地同时爱上了这个第三者。夫妻二人对京巴呵护备至,疼爱有加。京巴每吃一口都是主人精挑细选,夹送到嘴边;京巴拉的稀稠、尿的清浊都天天记录在册,唯恐大病小疾的,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哪怕半夜三更也会敲开宠物医院的门;就连做爱的床上也少不了这位支持者的呐喊欢呼。两口子可谓是唯狗是从,狗唱人随。似乎还嫌这不够,于是给狗取个名字叫作“DD”,对外听起来象是“弟弟”,其实他们打心底恨不得就叫“爹爹”,也许是打小缺少父爱,也许是多年没喊爹需要一种平衡和补救,也许是出于某种心理安慰。狗的地位和待遇自然也远在父辈之上。每每其夫妻二人出门散步,必是怀狗而行。抱狗时间大体均等,否则,谁少抱了一会儿,都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必是争吵甚至厮打。
突然有一天,单位的人事部门转告他,说老郑病危,希望他速回看最后一眼。临行时,他千叮万嘱地交代老婆要如何如何照顾好“DD”,老婆嗲声道:“熊样,好像就是你一个人的‘DD’似的。”
此次回乡,他有车,却想开又不敢开。不开车吧,怕乡里乡亲小瞧了他;开车吧,又怕乡里乡亲认为他有钱了,要掏医药费。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还是决定包车回去。回到村子原址,满眼一派都市繁华。一别二十年,这里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早在七八年前,这里开始城市扩建,招商引资,征地开发,城郊变成了黄金地段,拆迁赔偿使这里的家家户户一夜暴富,成了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翁,就连五保户和孤儿们凭着两间草房和三亩薄田都获赔五六百万。但这里民风朴实,人们依旧过着简朴的生活。当然,这里也留下了一些遗憾,听说靠乞讨为生的吴老二,到死也没要够一个骨灰盒,可就在乡亲们凑钱给他下葬的一个月后,他该得的五百万赔偿金投送无门。拆赔办的人前来查问:“吴老二到哪去了?”乡亲答曰:“去九(酒)泉了。”“那什么时候回来?”“鬼才知道呢。”
来到病床前,他扑通一声跪倒,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老郑喊道:“大黄——”只见一只黄色土狗应声横着个烟袋,跳上了病床。“大黄,好孩子。”老郑微睁着眼,抚摸着狗头,接着又说:“去把本儿叫过来”。大黄“腾”地窜了出去,紧接着又跟着一个约四十五六岁汉子来到床前。这不是吃百家饭的孤儿王本嘛,竟然也混成人模狗样了。他自小没了爹娘,过去那叫一个穷呀,尽管连破裤子的窟窿都透露着帅气,但就是找不到个媳妇。他憨厚得近乎愚笨,庄上人叫他“王笨”,因为穷得没什么回报乡亲,也有人叫他“忘本”。王本上前说道:“爹,按照您的遗嘱,我和大黄接受您的全部财产,但我决定一分不留地捐给慈善基金,我们会照顾好娘的。”“那不行,二十多年,你给我们老两口端屎端尿的,我怎么闭眼呀。”老郑和善而坚定地说。
目睹眼前的一切,郑孝腾地站了起来,紧紧抓住老郑的肩膀使劲地摇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吼道:“爸——,我才是你真正的亲生儿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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