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飞絮满天
童年的记忆迷失在落红满地的幽泉谷,我尽力不去触及,以防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但可恶就在于越是想逃避的东西越是来得汹涌。那年,我十岁。母亲说:“古皑,你看前面的桃林,它除了长桃子还有什么作用?”“可以练剑
童年的记忆迷失在落红满地的幽泉谷,我尽力不去触及,以防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但可恶就在于越是想逃避的东西越是来得汹涌。那年,我十岁。母亲说:“古皑,你看前面的桃林,它除了长桃子还有什么作用?”
“可以练剑,练成‘飞絮满天’。”这个答案父亲曾经重复许多遍,他觉得我是习剑的奇才,稍加雕琢就能成大气,雕琢的范畴通常包括讲叙一些高难度剑法。而我之所以被认为是习剑的奇才,根据在于我五岁那年的一次算命。八字先生说,此命世间少见,掌纹和面相都很模糊。他看了看挂在我家大门上的牌匾——玉剑门,又说道:“只要十岁之前不被淹死必定是习剑的奇才。”
于是,那八字先生得到我父亲十两银子的打赏,然后他的背影消失在雾霭弥漫的桃林。整个冬季,我父亲命人废掉了幽泉谷附近大小池塘数百处。
母亲听完答案眉头微皱,她带我到桃林,指着其中一棵树说道:“你看,它上面有什么?”我睁大眼睛看了半天才发现树皮上依稀有蝇头大小的文字,错落有致地排列在树身三尺高的地方。
“是武功秘笈!”我极其认真地回答。
“不,是三字经,这些桃树除了结桃子、供你练剑之外还有一个用途,便是教你识字。”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有一段时间父亲总是早出晚归,并且随身携带刻刀。那时我以为父亲在自创某种高深的剑法,并且对父亲拿刻刀当剑使的做法好奇而又崇敬。此刻,我父亲远离幽泉谷,杳无音信。我母亲,一个痴情的女子,坚信只要守候在这片桃林就定会等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她每日让我学写树皮上的字,念诵经文,直至我能将三字经默写出来,并且将它横背如流。然后,她告诉我,其实我学的并非正版的三字经,而是民间手抄本。我问,那为何还要花这么多时间放在上面?
母亲用手抚摸树皮上的文字,眼睛里有黯然的忧伤,沉默许久才说道:“以后你自会明白。”我花了很长时间思考这句话的含义,最终发现它就像头顶上的鸡蛋,不知道何时会掉下来,而关键在于总有一天它会落到地上,以你未曾料到的方式。
这时,我耳旁似乎有东西飞过,凉风尾随而来。只见那三字经的首字已经订着一把飞刀,同时订在上面的还有一纸书信。江湖当时正经历一场由飞鸽传书到飞刀传书的变革,武林人士都觉得放鸽子是件很掉面子的事情。母亲似乎并不看重飞刀主人的面子,她先是观察上面是否下毒,然后用手绢包住刀柄将飞刀拔下又小心展开书信,这样的谨慎是我从未见过的。
信大概很短抑或重点的东西太少,母亲的眼神只有须臾的改变,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她将信递给我,然后一字一句教我念上面的文字。我于是念道:“明、日、午、时、交、出、飞、絮、满、天、剑、谱、要、原、版、带、简、图、的。”通常威胁不超过两种,其一是让人知道后果的威胁,那后果可能很严重,却是底线,最坏的结果莫过于此。而另一种是让你去猜结局的威胁,表面深不可测,像幽深的洞口,其实最坏的结果莫过于吓死在进洞前。母亲的平静足以说明要挟者的失败,她叫我学会写上面的字,并强调这信上是没有错别字的。
当最后一个“的”字学完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午时。屋外突然倾盆大雨,打落一地桃花,这年春夏交替实在来得太快。
我正在习练玉剑门“剑招五式”,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它只有五种招式,玉剑门要练成高深的剑术就必须熟练掌握“剑招五式”,我练了五年。母亲一如既往踱步于桃林走廊,等待父亲的归来。雨像哭泣的看客预示着这必将是一个悲哀的爱情故事。走廊外忽然琴声由远及近,婉转而悠扬。我停住手里的剑,寻声跑去。母亲叫道:“古皑——!”但已经被我丢弃在脑后。
眼前少女的眼眸明亮而又温柔,衣衫鲜艳洁净。“姐姐,你看。”她指着我,旁边的女人手抱树琴,额头上依稀能看到皱纹。
“花,给你找个玩伴可好?”
“恩,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于是那女人袖口突然变出一条长绸缎,瞬间夺去我手中的短剑,我来不及吭一声便已经被捕。
“放开他,你要的飞絮满天剑谱根本不在我这里,你杀了我便是。”母亲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她脸上早已没有平日的半点温柔。
弹琴女子收回绸缎,剩余的力道将我卷飞到一旁,她旁边的少女跑过来小声问道:“疼吗?”我说:“不疼”。
那绸缎立刻飞向母亲,紧紧地卷住她的脖子,越勒越紧。母亲好像失去了所有武功,她脸慢慢地露出笑容,鲜血沿着嘴角流下来,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这个落英纷飞的春天,我母亲至死未能等到父亲归来。被雨水打落的几片花瓣轻轻地飘落到母亲身上,而她再也不会知道。
竹林深处,花让我陪她练剑。我说除了“剑招五式”便不会其他剑法。她于是拉着我到竹林间溪水旁,在我耳畔说道:“我偷了姐姐的剑谱。”
我呆立片刻,脑海飞过一些东西。溪水流淌的声音似乎要盖过林间所有的声响,我没有话语。
沉默伴随溪水的流淌,带走无数的时光。七年的时间在剑与剑撞击的火花中悄然度过。我劈出的每一剑都带着某种力量,花说我的剑法快要赶上姐姐了,我迅势削落一片竹叶。然后,我说道:“还没有”。花好奇地看着被削落的竹叶,又从地上捡起,观察了良久终于说道:“这不是姐姐剑谱里的剑法?”
我将剑放入剑鞘,揽她入怀,对她说道:“花,这是剑谱里的剑法。”
她依偎在我胸膛,双眸温柔地望着我,溪水在身边流淌,整株竹叶像凋零的蒲公英随风飘落,竹枝上终于不剩一片竹叶。
树琴旁,姐姐白色衣襟像流水一样垂下,她的手抚过树琴,婉转的音符像炊烟一样袅袅升起。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树琴上,仿佛未曾注意到在她面前站立已久的少年。有鸟儿驻足枝头,静静地呆立,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一曲完毕,我拔出利剑,这一天我等了七年零八天。
她小心地将树琴置在一旁,神态平静。“出手吧!”她说道。
我飞快地将利剑刺向她,只见她袖口飞出白色的绸缎,那其实十最厉害的软剑。绸子紧紧地缠住我手中的剑,我用劲割断,顺势向后退了几步。然后那绸缎又尾随而来,像蛇一样缠住我的脖子,我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手也被缠住,无法动弹。她只需稍稍用劲,我性命便不复存在。不知何时花出现在我眼前,她跪在地上恳求姐姐放了我
版权声明:本文由sf999传奇发布网站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