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樵自语

仙樵自语

摈退散文2025-10-23 04:43:09
一在牵绊与超脱之间,我选择超脱。虽说彻底的超脱是不可能的。纷繁复杂问题丛生的社会,安身立命满是欲望的经济政治。超脱之后,亦不过是月白风清,餐风饮露;纵然登山长啸,临流浅赋,亦不过是我儿时的山山水水。往

在牵绊与超脱之间,我选择超脱。虽说彻底的超脱是不可能的。纷繁复杂问题丛生的社会,安身立命满是欲望的经济政治。超脱之后,亦不过是月白风清,餐风饮露;纵然登山长啸,临流浅赋,亦不过是我儿时的山山水水。往复之路,吾何求哉,亦求心之体验而已。超脱之难,难之为难。吾既超脱,尘命已死矣,岂可复为凡尘俗世之愚思妄行哉。人或誉之,人或毁之;人或饮羡之,人或诋牾之;几近绝尘之境,人与我均不可复改玄。人生不能回头,何深刻之言也。从今之后,无尘世之忧亦无尘世之乐矣,夫复何言。或留连集市,赎钱买酒度余年,或寄情山水,松风流水自云边矣。又或处沉浊之泥中以自快,效庄周之不为有国者所羁,不遣是非,不为庄语,以与世俗处耳。
吾已超之矣,岂可以有涯之生,耽于无涯之事乎。某从斯决,不复为富贵之事乎?不复为权谋之事乎,吾或能绝朋友息交游乎,吾或能渔樵于江诸之上以食其力乎。吾既求之经年,吾何犹疑哉?
余亦等轻尘只为天地间一沙鸥而已;不与世间谋俗务,独与天地精神俱往来也。
顾吾一生,唯经历之苦难,思想之苦求,艺术之苦修可为坎坷人生之舟车而已。藉此三者,吾得将此身心渡过人生苦海,回归彼岸。当我前望,天外空无一物矣;当我回头,满是苦苦挣扎芸芸众生的后来者。


宗教产生由于内心的恐惧,这是罗素的观点,也是歌德的观点。若然破除恐惧,则宗教亦不过一摆设。长久以来的现实中宗教乃又异化为一部分聪明人利用别人的恐惧心理以换取利益之产物。这方面甚至比政治更虚假,更隐敝,也更无耻。这就是宗教在近现代被抛弃的根本原因。
宗教、政治与爱情,原本都是人性中不可或缺的美好元素。宗教劝善兼安慰;政治整合共同意志调整共同利益,爱情导致永续繁殖;然而不幸这三种东西都容易沾染病毒,都容易被聪明人钻空子,最后成了压迫与剥削、利用与教唆的工具。能否去毒而止渴,全在乎你是否有健全的免疫机制,然而普罗大众的头脑均不足以看清全部的真相。他们注定要被征服、被换脑、被放盅、被剥削、被压迫。即使革命,不过是新一轮游戏的开始。对建立起健全免疫的人来说,这是三样神赐的宝贝,可以风生水起的玩弄于股掌。
应该说艺术才是人性中真正纯粹的情感。一个人太过理性,就尝不到纯粹情感——艺术的乐趣。我们不能象外科医生研究解剖一样理性的看待人和事,我们必须用艺术的眼光去看,方可体验到做为人的乐趣。应该在看深与看透的那一刹那,产生艺术眼光,返景入林深,将人生事物与他的艺术情景融合在一起,重新回到平凡与平常之中,体会脚下的土与石、头顶的花与叶、天边的云彩、夜空的繁星。而现代人,与艺术久违的现代人,他们与大地母亲的亲情了隔得太久远了,成了在工业垃圾中求生的流浪儿。
为此我们或必须超越世俗的评价。必须在内心深处建设属于自己的评价体系,认真听取内心深处的声音,以适应一个不会迷失的真正的自我。


外婆啊,最近无端想外婆,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者在梦里。这让我觉得警醒,这么多年来我都自以为是以男人的刚性气质来闯世界的。内心也为家族宗人里那些老年男人的刚性气质而自豪着,而看轻女辈家长的柔性气质。想外婆证明我开始怀念小时感受到的那些柔性气质。虽然我是不乏成长中的柔性关怀的。想外婆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或者累了。我想她时真是泪眼婆娑自己都觉得丢人的那种软柔。她死去这么多年后,却在毫不经意的时候复活在我心中。我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的气味,她口里呼出的气体,以及她呼唤许多人的声音。她的一只眼睛瞎的。每回我和弟弟堵到她跟前,她先是问“何个?!”声音很大,弄清来人后“啊,俺屋里英儿进儿呀!”然后满眼满身含笑,不停地出入房间的橱柜与灶间作好吃的。她因为眼疾和眼神不好每一次都要一只看拿着好吃的,另一只手扶稳房间到灶房的门柜,然后夸张地下门坎的动作,无比清晰地永久刻在我脑间了。
外婆是地主家的残疾女儿,怎么熬过土改的批斗关,后来又嫁给注定被打成右派的读古书读死书的外公,生了一大堆儿女。在外公被打成右派时的当口正是我妈他们五姐妹(还死了一个)长大的年纪。外婆是怎么拉扯大的呢?她后来喂她孙子的情景也许暴露了当时的困境:她总是把食物在自己嘴里嚼碎然后再一人喂一口。我见之觉得很不卫生,老想自己也是这么被她喂过还觉得有些恶心。后来明白她是用这种方式一个分一口吃的,同时担心儿童嚼不碎消化不好。以她的知识不可能知道这样喂法也许会传染疾病的。
我写了许多怀念父亲独不写外婆和自己的母亲。谁没有外婆和母亲啊,谁的外婆和母亲不慈爱啊。那种恩深似海的感情又怎么描绘得出来呢?
然而外婆既然在我心中又复活了,我也不能埋没她一生无穷无尽的担心和爱。她凡事总是从坏处想因此总是担心和挂念的。她长年牵挂着和她有亲戚关系的每一个成员。在她的一生中总有个几十到百把人吧。如果有告诉她某个人某件事是个好消息,来人目的不是指望她高兴只是指望宽她的心。
她一定照例说“那又还好啦,那又还好啦!”在她苦难深重的一生中,只要不出新乱子就是值得庆祝的事。她只管你们不要下地狱,她守在地狱的门口是因为担心她的某人会不小心滑进去。她随时准备为其垫背。至于上天堂的快乐她都来不及分享的了。
外婆濒死对我母亲,也就是她的儿女说:“就让我替你去死吧,你要尽量多活几年。”这是她最后的一句话。
多年来我费思量,这句话我最近才搞懂其背后更深的哲理,这句话其实可以照亮我的一生智慧,这句话就其分量其实可以象任何一位宗教先知的话一样名垂青史。
外婆一生平平凡凡,但是她生活的一点一滴都是为了身边的亲人。她的全部的心近不及己,远不及旁人更不及天下。她只是一个不识字、满生辛劳的旧式农妇。但是她濒死这句朴素得让人心酸的话升华了她一生全部的爱,也让她在死到临头仍充满力量和无惧。人原来到头来还一定要象我外婆那样活着。她的爱就象如来的手掌,是怎么也逃不过去的无边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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