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雁子

又见雁子

鞶章散文2025-04-09 23:43:54
再次见到雁子时,我吃了一惊,脸色蜡黄,眼睛深陷,一身土灰色的衣服紧紧裹着纤弱的身体。她眼里闪着泪花:“我来给妈妈上坟。”记忆的阐门开始打开,眼前却还是那个伶牙利齿、敢说敢做的小女孩。十五年前,我们初中
再次见到雁子时,我吃了一惊,脸色蜡黄,眼睛深陷,一身土灰色的衣服紧紧裹着纤弱的身体。她眼里闪着泪花:“我来给妈妈上坟。”
记忆的阐门开始打开,眼前却还是那个伶牙利齿、敢说敢做的小女孩。
十五年前,我们初中毕业同时考上了区里的一所中专学校。那年我十六岁,雁子小我一岁,但家在县城的她远比我胆大,曾记得她进教室时会将门狠狠地一甩,然后眼皮都不抬径自走到座位上,将椅子踢得唏里哗啦。有一次我们正在上晚自习,突然听到坐在前排的雁子与一名男生吵了起来,她语速极快,用我们似懂非懂的方言质问那个男生:“农民怎么了?没有我们,你们这些所谓的城里人都得饿死……”最后竟将书狠狠地摔在了那名男生的脸上,那名男生脸涨得通红,半天冒出一句话:“你简直就是一母老虎。”全班同学哗然。
而我与她恰恰相反,初思乡之苦折磨得郁郁寡欢,总是默默无闻地呆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顾影自怜。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将我们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那天我照例去食堂打饭,看着前呼后拥的打饭一族,我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那时的食堂虽然有时学生会也会强令要求排队打饭,但往往是执行不了两天就不了了之。同学们下课后拿着饭盆就冲进了食堂,因为打饭,很多人甚至被挤掉了眼镜,有时人出来了,头发却还在人堆里。还有的同学因为打饭骂骂咧咧。我害怕这种场面,自己这副小身体也无法与别人匹敌,所以常常是在那默默地观望,等没人时再去打饭。这时,我看到了雁,她扎在人堆里举着饭盆,使劲往里挤。一会端着饭盆又钻了出来,一抬头:“你怎么不挤啊?一会油烧茄子就该没了。”我低下了头。谁知她把饭盆往我手里一递,又抢过我的饭盆:“帮我拿着,我帮你打吧,没钱吃高档饭菜,又不去挤,到最后你只能吃土豆汤汤了。”说完,她抢过我的饭盆就又钻入了人群中,眨眼我竟看不到了她。一会她只露出一条胳膊举着饭盒冲我喊:“快接呀,菜要洒了。”我满怀感激地接住了饭盒,不好意思地对她说:“瞧,你的头发都乱了。”
雁子不屑一顾地笑笑:“没事,吃饱了比什么都强,谁叫我们是农民子弟呢。”我们围着桌子边吃边聊,开始走入了彼此的内心世界。
雁与我一样出生在农村,因为母亲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她的奶奶总是挑她妈妈的不是。而雁的父亲又十分的软弱,所以雁的妈妈在她上初中时终于不堪忍受婆婆刁难带她和妹妹来到了县城,干起了个体。雁常说:“我的妈妈太辛苦了,但她很坚强,总是鼓励我和妹妹自立自强,我知道她就是想证明给奶奶看,女孩子也是有用的。”
她常常说:“等我将来工作了,就不让妈妈再为我们受苦。”
我们开始形影不离,一起上课,一起游玩,有雁的日子我不再孤单。一次,我们一起乘车去昭君墓玩,公交车上的人特别多,我不小心踩到了一位时髦女郎的脚。那女子哎哟一声,我连忙说对不起。可是那女子还是骂骂咧咧:“怎么不长眼睛啊……”这时,雁一把将我拉过去,生气地说:“车上人这么多,踩一下是难免的,再说她不是向你道歉了吗?穿得这么漂亮说话咋这么难听呢?”一下子说得那女子哑口无言。我感激地看着雁,觉得她就是打抱不平的英雄。
转眼,快乐的四年同窗生涯就要结束了,分别的站台上,我不愿松开雁子的手,雁一字一顿地说:“毕业了,我们努力工作吧。”
再后来,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雁先是进了一个事业单位,后来又办了离岗,只身一人去了呼市,开始了她的打拼生涯。
没想到此次相见,雁竟然是来给她的母亲上坟,雁说:“忽然间觉得人活得一点意思都没有,短短三个月,妈妈就离开了这个人世。那么多年的辛苦,那么多年的付出,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妹妹还在读书,我要供她读完大学,我答应过妈妈的……”雁泣不成声。
哭了一会,雁忽然抬起头,使劲抹了把眼泪:“为了妈妈,我也要撑下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仿佛又看到了那时的她,我拉着雁的手:“对,生活就是这样,不会只赐给我们幸福,我们还要学会承受苦难。”雁点了点头,一脸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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