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翎花雕
【北珞】北珞,冬晨。雪落了满地,风湿了声音,只有你的容颜,干涸枯萎,凋零如花。当战火烧尽北宫,血红渲染一地纯白,那原本的宁静,终于成了永恒。我从雪草中慢慢爬出,挣开你僵硬的臂弯,跪在你身边,慌乱地抹去
【北珞】
北珞,冬晨。雪落了满地,风湿了声音,只有你的容颜,干涸枯萎,凋零如花。
当战火烧尽北宫,血红渲染一地纯白,那原本的宁静,终于成了永恒。我从雪草中慢慢爬出,挣开你僵硬的臂弯,跪在你身边,慌乱地抹去你面上的雪花,使劲揉搓你无法动弹的双手,最终,一切都是徒劳。
我想起这一夜的种种:你正拉过我试穿新衣,北珞的姑娘,十三岁那年,换新衣寓成人。你为我配上腰环,戴好头饰,满脸笑意,尚未回答我好不好看,轰然倒塌的城墙,漫天的炮火,瞬间袭来这冬夜静美的北宫,摧毁了你在我眼里,最后的笑靥。你拉起我便拼命的跑,似倾尽全力逃离这深宫,我一刻恍惚,你用力逃开的,是那战火,还是这北宫。
你最终无法逃离这百转千回,于是紧紧抱住我,躲在积雪下的冻草中,在我耳边诉说,“翎儿,你知道北珞最美的是什么吗?是冬日圣洁的雪和南飞的燕,雪覆盖所有的尘嚣,燕儿重新自由飞翔。我注定此生,无法逃离,自我被北珞王带回的那日起,就注定了被捆绑的命运。他纵是待我千般好,也不是你亲生的父,也终归禁锢了我的自由;北宫纵是如此美丽,也不是你我的根,不是心的归属。翎儿,娘回不去了,若你逃得出去,一定要回南朔,那才是我们的根。南朔,有美丽的花海,宁静的湖畔,有动人的相遇,一生的铭记。四季都在你的眼底浮动鲜明,你一定会喜欢,也一定会在那里,找到你一生的记忆。此刻,我只愿这十年的心思,没有白费,翎儿你可以,免劫重生。”
说着,你从头上摘下从未见你离身的翎花钗,洁白素净的羽毛里,舒展着一根又一根的情思,精致的针钗上,雕刻着清晰研美的纹路。翎花在寒风中,闪动飞舞。你细细凝视,最后别进我的发丝,告诉我,“南朔多巧工,巧工多良人。这翎花钗,是你生父雕做的,你带着它,就像娘陪着你,有那么一天,你也会寻到你的良人。”
你的声音,那样动情,如你蓝色的裙袂,在我眼里展开一幅唯美的画卷,我知道,你早已生活在了别处。如今,你要亲手带我走向那处,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你所谓的心思,在日光明媚的那一刻,我从雪草里爬出,终于明白。自三岁起,你每夜将我浸泡在药物混合的寒水里,七岁开始睡冰床,十岁教我融合了“轻燕飞幻”之功的冰魄术,你一步步在为这场逃离设伏,终于,我拥有比常人耐寒十倍的体质,拥有超越这个年纪的防身攻击术。北宫的路那么长,北宫的雪那样厚,没有超乎寻常,哪能轻易逃离。只是,你似乎早已料定自己的命运,于是倾尽全力于我,如今,你沉睡在了北宫的雪里,而我,带着你的心愿,就此离开。
只是,我终是回头了,这北宫里,盛放着我所有的记忆,纵使王不是我生父,也给了我最真的呵护。如今,北宫化为废墟,掩埋在雪里,王呢?是不是也和母亲一样,沉睡在自己的执着里。母亲执着于独守深宫,拒绝温暖,执着于我随她的燕姓,执着于南朔;王执着于这片土地,执着于一眼认定母亲的情意,执着于禁锢式的爱。而我,真的会像母亲说的那样,在她心念的南朔,找到我一生的记忆么?
翎花在我的头顶,沾染了北宫最后一丝寒气。我戴着翎花钗,转身离开。
【南朔】
南朔,鸡鸣。铜镇的人早早起身,男子冶炼,女子浣衣,孩童嬉戏。
谁家的炊烟难起,谁家的青气腾升,谁家的男孩天赋昭然?铜镇的人都知晓,那是映珊湖边的赤焰家。
南朔最美丽的,是流花海;铜镇最美丽的,是映珊湖。铜镇的人尤擅长冶炼青铜,小到食器,酒器,农器,铜镜等生活器具,再至乐器,兵器,车马器,乃至玺印等贵族用器,于南朔,铜镇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自古浪漫多情之人,总喜于在映珊湖获觅良缘,湖静浩然,澄如人心。于是,说起南朔,不得不说起铜镇。
赤焰家是离映珊湖最近的,赤焰是整个铜镇冶炼之艺最好的,更将这禀赋因子遗传给了儿子赤彦,尚未成年,赤彦已有父亲大半技艺。然而赤彦再有天赋,也并不快乐,这种与生俱来的本领,背负了太多理所应当,也丢失了太多真正乐趣。十二岁那年,赤彦第一次有了离开家,离开铜镇的冲动,他撑着一方木筏,用尽全力,划向映珊湖的对岸。他很想知道,映珊湖的对岸,是不是一个全新的天地,没有冶炼,没有束缚。从未有人尝试划向映珊湖的对岸,因了此湖的浩大,没有人望得到湖的尽头。
当赤彦在湖面划行了三日后,竟在一个烈日当头,晕厥过去,随竹筏漂流。醒来后,在一间小木屋,一眼映入的,是木桌上的各式雕刻,女子像,女子钗,女子镜,女子梳,每一种都有不同样式,每一种,都用不同材质。赤彦顷刻间如着了心魔,恋上了这种雕琢。他起身而出,看到一个背立的男子,和一大片花田,在微风中轻漾,如海面的波澜,此起彼伏,变幻生色。
男子告诉赤彦,这便是南朔最美的流花海,鲜有人知,它与映珊湖竟如此临近。两处接壤的,是映珊湖七分处的一股支流,顺着水势,只需半日便能到达流花海的土被。或许冥冥中自有指引,对于这个顺水而来的孩子,于雕刻难得的痴迷,竟让这与世无争的男子,有心将自己的一身技艺倾囊相授。自此,每隔九日,赤彦必是悄然前往,以寻觅上乘铜器材质为由,日益学得一手雕琢的超凡技艺。
这日,赤焰望着已现“青白之气”的铜剑,顿现一副教化样,虽然儿子的冶铸之术已是上乘,且达弱冠之龄,仍习于念叨:“凡铸金之状,金与锡黑浊之气竭,黄白次之;黄白之气竭,青白次之;青白之气竭,青气次之;然后可铸也。”语句顿挫间像个老夫子。半响无应答,回身一看,儿子早失了踪影,赤焰无奈气急,望着炉火中光亮的剑刃,眼底滑过一丝忧虑。
赤彦果真又来了映珊湖,说来,去流花海,已是轻车熟路。赤彦划着木筏的手忽而停下,静坐于上,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木雕,尚未雕刻面容的女子像。赤彦望着头型处的空白,心里一阵感伤,回想随着师傅学了那么多年,都是模仿师父心里的那个女子的容颜,何时,自己也能有那么一个,自然而深情雕刻的影像?师父虽然长年一人,却终不孤寂,那些回忆,雕琢于手,是如此沉甸。而自己,学尽所有的技艺,竟无一个,依附的中心。赤彦望着,想着,渐渐成痴状,竹筏迎了一处汹涌的波,顿时摇晃得厉害,似要翻转过来。惊慌中,赤彦紧握手里的木雕像,竟有一丝丝的安心。
眼前忽而闪过孔雀飞舞
版权声明:本文由sf999传奇发布网站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