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青春貌华，发工资啦，刘三慧邀张金桐溜达溜达。她俩去东升周围。
营口的东升，是类似像“红旗不倒”的招牌。也许，正如众所周知的那样，去过梦想中的首都的人，回到营口会说：“北京人？穿的老土啦，贼拉落后，都啥年代了，咱这穿不起衣服的穷孩子，到了那边儿，惊讶呀，那叫一个惊讶呀，路上有个穿黑丝袜的，全都回头看，还成焦点了，真后悔没把那堆成山的破袜子都带着，咱也去惊艳一把。啥首都哇，干来人家都说，营口人是有名的敢穿。……”
那惊艳的黑丝袜子，也就很可能出自于东升市场。
营口，难道是衣服的购买天堂？
去天津的老街，那类似于东升市场，也是衣服为最重要营生的地方。七层楼，甚至更高，全是批发衣服的。错错落落那么多个楼，好哇，整个老小区都是卖衣服的。
那年，刘三慧和张金桐去了那儿，卖衣服的，嚯，真算是牛，不让试，绝对不让试，不讲价，绝对不对你说好话。只见那些人都在上货，进店随便拿几件，推一个小型手推车交钱走了。
所以相比之下，营口服装市场的服务，真是显得尤为人性化。这也就是天堂了？
衣服是营口人永恒的话题。
走街串巷，人们都在说：“哎，那天我看见一件那样似的，那样料的，那些钱一件。”
什么叫“那样”式的？什么叫“那样”？不过可以确定她们真是那样说的。
足使一个人笑缺氧嘛。反正张金桐缺心眼儿地笑半天。
她老娘拽着张金桐的手说：“唉，这件，快看，就这件，你说活是个农村丫蛋子。……”
张金桐顿时觉得真没面子。哪有站在人家店里说人家卖的衣服土的。
张金桐对于老妈不够高端的表现感到无比反感。她当时绝对没有想起来，不就是张金桐她自己在之前逛的一家服装店里，穿上一件粉色衣服，洋洋得意，笑么嘻嘻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合不拢嘴，觉得真是鲜艳，说自己像农村傻丫蛋子么。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摇身一变，愣装优雅高贵素质佳，有礼貌识大体的，嘿嘿，她老娘哪反应过来，这崽子这么善变。
还是在东升市场，她们娘俩拎着滴里嘟噜什么袋子、包的，又晃进另一家服装店。张金桐心里扭着劲儿。自个儿花了老妈300块钱，老妈自己却还寒酸的像个要饭花子。可咋整？这叫孝顺吗？还有良心吗？缺不缺德呀？那兔崽子花钱之前怎么不想想？这回儿功夫倒来个吃饱撑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店员说：“唉，要不我身上这款，您看行不行，试试？”
张金桐的老妈说：“呀，那我可不试，哈哈，啥玩意儿，给老太太穿的。”
另一位店员说：“这多有档次。”
张金桐的老妈说：“你看，那是给老太太穿的，她不都穿一件嘛。”
那位店员说：“嗯？……怎么回事儿？不，啥意思？她说什么？”
这把张金桐给乐的，兴奋得脸都快开花了。明摆着说人家是个老太太么。
去买衣服有门儿技术叫砍价。什么风格的砍价术都存在，只要能得益，就是王牌。什么月末没钱啦，什么衣服有残损啦，这多属于没刺儿挑刺儿。只是为了讨价。甭问啥招儿，不讨价倒叫人说个不是。就有一位卖毛线的老阿姨，曾经说：“现在的孩子，不会过日子，要多少钱给多少钱。钱是风吹进口袋里的吗？”
张金桐不懂得拉价，但她并不是每次都叫个帮手。她是真的太傻。竟然阻止朋友帮自己拉价。她总是觉得卖东西辛苦，实质上，她真的太傻，她的老妈，活像叫花，而她，她真太傻，买东西居然不拉价。
衣服就是永恒的话题；衣服就是历史的传奇；衣服就是物质的奇迹。
在营口人心里，衣服永远那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