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痴

花之痴

烟筒小说2025-06-11 13:13:04
寓所搬来一位新邻居,是个爱花之人。那日,我正在收拾一些私人信件,听到有人轻轻敲门。我的朋友到此多半都是按门铃,如果手上拿了许多东西就用脚踢,这种斯文的方式是比较少见的。我放下手中的信件,走到客厅把门打
寓所搬来一位新邻居,是个爱花之人。
那日,我正在收拾一些私人信件,听到有人轻轻敲门。我的朋友到此多半都是按门铃,如果手上拿了许多东西就用脚踢,这种斯文的方式是比较少见的。
我放下手中的信件,走到客厅把门打开。门口是一个陌生男人,挺高的个子,带着一副金丝边镀膜眼镜,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白衬衣,下面的灰色长裤一高一矮地卷着,全身上下东一块西一块地粘着许多泥土,身旁脚边两盆鲜花正含苞欲放。
他见我盯着他看,便不好意思起来,说:“嗯,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嗯,我的钥匙被反锁在门里了,嗯,想借你的阳台爬过去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看他那样局促,和善着笑道:“当然可以,进来吧。”
他听了,忙后退几步,用力拍身上泥土,大概觉得差不多了,才又走上前要去脱鞋。我说:“不用脱了,进来吧。”他低着头,边脱边说:“那哪行,那哪行。”这是个懂礼数的人,我对他好感油升。
我们走到阳台上。他的阳台与我的只有一墙之隔,只要小心一些,很容易从阳台外侧过去。我这时才注意到,在他的阳台上到处都种满了花草,如同一个微型花园。
就这样,我和我的邻居认识了。后来我知道,他叫杨军,在一家大型医药公司做研究员,爱好是养花。
杨军爱花在我看来已到极致。他家里没有什么家具,却到处摆满了花盆,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房顶上高高低低的挂下许多垂吊花卉。他在地板上铺了厚厚一层泥土,里面种上各种植物。我对他说,这样泥里的水会渗到楼下,引起纠纷的。他跟我解释说,这种泥土是一种特殊的泥质,吸水性和蓄水性相当强,并且还非常干净。
每天清晨,我会早早起来,在深窈微白的旭色中,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开始晨练。我的邻居则在这时为他的爱物浇灌。我们一般会简单地聊上两句,兴致到了会隔着墙扒在栏杆上海侃。但我们不会聊得很久,因为杨军的聊天内容总是离不开那些花草,如果聊久了,我会发闷。
有的时候,我会去杨军那里坐坐,他用花瓣泡出的茶别有滋味,更让我惊讶的是,他那遍布植物的房间里却从不潮湿,这让我相信那些特殊的泥土的确有很好的吸水作用,保证了室内的干燥。
杨军常有一些奇怪念头。他认为,人能与植物融为一体,成为一个新的物种。我说,这物种已经存在了,就是“植物人”,医院里很常见。杨军经常吞食花种,他说他要找到一种能在腹中生长的植物,从他身体里长出美丽的花朵。我笑他荒诞,我说从进化论的角度上谈去,他这叫倒退。
有一次,杨军来看我,他笑咪咪的一脸神秘,呼地伸出一根手指,我看去,不禁失笑。
杨军的手指上生长着一棵红色小花。原来他将手指划破,植入那花儿。我说:“杨军,你这是自虐。”杨军摇头说:“你瞧,她真的可以生长,她吸收我的血液,变成红色。”后来,那花儿枯萎死亡,杨军的手指红肿,足足月余才消退。
他用过各种方法试图与花草结合,结果让自己遍体鳞伤。我多次提醒他,不可过于痴狂,他却不以为然,所以我经常看到他因创伤面色苍白的往来。不认识的在夜里遇上会以为是见了活鬼。
我最后一次见到杨军的时候,是我去他家要一些花瓣茶好待客。一进门,他显得很兴奋,在屋里来回的走,并不时看着手表,口中嘟囔着:“太好了,太好了,今晚种子就能邮到,真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我不太明白,问道:“什么种子。”
杨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喜悦和激动的光芒,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他说:“一种古老花系的种子,强劲的生命力,让你无法想像。”
我说:“那恭喜你又找到一个好东西喽。”我取了所需,便离开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回来的很晚。我用钥匙去开房门,忽然听到杨军房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我一愣,又一声传过来,那声音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呜呜咆哮。我急忙去敲杨军的房门,大声叫道:“杨军,你还好吗?出什么事了?”
“不要紧,我没事。”杨军隔着门回话,但我听得出,他正在强忍着极大的痛楚。
“杨军,你快开门,你应当去看医生。”我用力去拍门。
“我真的没事,只是老毛病,疼一会儿就好了,我忍得住。这么晚了,去医院也没有用的,你回去吧。”
“不行,你必须开门。让我看看你。”我努力让杨军开门,杨军却拒绝。
最后,杨军猛的大吼一声:“够了,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去睡觉好了,不用你管我!”我颓然,他一向斯文有礼,对人从来不说重话,这么说来,他一定是不耐烦的可以。
我没有办法,只得作罢,进到自己的房里。那墙隔音较果真的不是太好,杨军的苦痛呻吟断断继继,我依然可以听到,有时他会哎哟的大叫一声,又有时会发出嗯嗯地哼声。
渐渐的,杨军动静开始变小,越来越小,慢慢变成小声的抽泣,最后再见听不到任何声音,我想杨军可能是睡着了吧。
第二天,我一早去敲他的房门,却无人应我。“可能是出去了,走得很早呀!”我心想。然而接下几天,我都没有见过杨军,最让我心疑不定的是,他居然好几天都没有上阳台浇花。杨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否则他不会忍心放任他心爱的花草不管的。
我终于放心不下,隔着阳台去喊他,他的屋里静悄悄没有任何回应。
我像杨军第一次翻越阳台一样进入他的阳台。我轻推房门,门没锁,吱吱的开了,一切如常,那些花草依然茂密,但没有杨军的身影。我嘘了口气,庆幸他只是出去办事,一直没有回来而已。
我打算再翻回去,免得万一有人看了误会。正当我转身要走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至于哪不对劲我也说得不大清楚。我再次仔细打量房间,是了!客厅中间多出一棵很奇怪的植物,我以前来过很多次,从来没见过它。
我走上前,拨开垂下的花枝,认真欣赏。天哪,我看见的居然是杨军,他赤裸着身体,双脚下有根须破皮肉而出,深深扎入脚下泥土。全身各处,都是刺出身躯的枝叶。由于植物在他体内扭曲生长,迫使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立。那植物吸干了他体内汁液,他变的干瘪枯朽,身体呈木色。他的头使劲向上昂着,大张开嘴巴,一朵鲜红欲滴、绚丽美艳的硕大花朵从他口中探出,盛开,芳香四溢。
在杨军的干枯的手边,有一张白纸,我拾起来,上面用极潦草的字迹写道:“种子生根发芽,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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