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雨绸缪
【生活篇】欧慨一路从玉皇山上狂奔下来,委屈了美景,蹂躏了盘旋,侵淫了口气,点化了精力,但却根除了心中的结石。他气喘吁吁的蹒跚到十字路口西湖凹角一侧,双手撑在双膝上,低首凝视着大理石地板上的汗水滴迹,气
【生活篇】欧慨一路从玉皇山上狂奔下来,委屈了美景,蹂躏了盘旋,侵淫了口气,点化了精力,但却根除了心中的结石。他气喘吁吁的蹒跚到十字路口西湖凹角一侧,双手撑在双膝上,低首凝视着大理石地板上的汗水滴迹,气管深处凝结的闷团气压化雨般的随同溶解着消散了。道路上纵横交错的车流的韵律仿佛由远及近的杂烩交响乐,在指挥的棒舞陶醉中从沉闷流入清晰。欧慨慢慢的拾起身,端正了一下腰间的酸痛,这才有心力向路边长椅上一对关心注视的老年夫妻报以感激的微笑。近几日来,欧慨总觉有一股无名之火控制了他的心神,令他寝不安稳,食不甘味,懊恼以及。当然,更懊恼的是,他竟然无从追寻到这无名之火的来龙去脉:它总是那样倏忽既来,倏忽既去,可偏偏就是不肯消失。今天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就用了这种摧残肉体的方式来达到他驱除精神困惑的目的。现在看来,并非无效,至少他对身边翩翩而过的美女有了欣赏的心情。可当全身淋漓的汗水随风飘逝,碱滓僵硬着从皮肤的孔穴中泛滥上来并有发酵闷热空气的企图之迹象时,欧慨憋闷着将一个狮子吼揣在胸膛里怜惜温存:无名之火犹如一个热恋的情侣般还未分离多久就按捺不住的从心窝深处追求了上来。欧慨五指收拢,握一个标准的拳击,虚晃一招,左钩拳,痛击在灯箱广告上一个西装革履、捉腔拿调的模特的右颊上。那模特哀怨的一声炸响,耐力板借力还力的报复了欧慨一记。欧慨没有理会路人的惊奇,愤愤不平着扬长而去。
事实上,欧慨是有向一个所谓的心理医生咨询过自己的状况的,只是他觉得自己天文地理的没一句话能表白清楚心病,最后索性两眼一瞪,把深似海的难题袒露给满脸可洞察表象和挖掘幽微内心的对方,看他如何轻舒玄丝,网状格物的给予解决。那位自然不便放弃,精明的推敲症状,析虑先例,引述派理,再加上自我条理多年的熟谙心得,结合了中医学深赜的脉象原理,终于推导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欧慨欠缺信仰,三焦失调,灵与肉有分崩离析的趋势,同时精神之弦微弱强撑,从而——他严肃的强调——五脏、心脉具焚,因而以无名之火表现在空灵边缘,摧残心智,消磨气液。至于解决方案嘛!在于凝神滞气,补充交流,疏通达途:可按时到他的诊所做循序渐进的舒缓性沟通,释放焦虑,虚壹致静。欧慨双眼一闭,聚神提气,就把滔滔不绝者从休闲椅上踹了个背弃无私载,虔敬无私覆的劫数式。然后镇定的推销门扉,阐述梯级,盘旋心身离去。
鲍修哀(Bossuet,1672—1704)对中国人来说是无名之辈。当然,也许是因为深谙中国文化,所以这个汉字大个不识的外国友人也懂得低调做人,以至于当有人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都要用确认一下对方的脚尖和走路姿态来分辨对方的身份。即便如此,他骨子里并没因为外表的中国文化皮囊而演化成中国人天生的卑微灵魂,在他的精神里,灵魂依然孤傲、澈明、正直。整日鬼混于中国人病态美德行的自爱氛围中,说什么就连其他民族最难同化的犹太人坐在墙根晒太阳时也难恍然他们的祖先竟然是亚伯拉罕的自诩中,他依然能入神三分的探察出中国人的本性:他在他的《论人对真理的仇恨》中安分守己的说:人们几乎永远是不正当的,他们是不正当的主要就在于真理在他们看来是可厌的,并且他们不能忍受真理的光明。或许他犯了一个择词的错误,他不知道,在中国人的内心深处,真理这个词所代表的内涵也好,外延也罢,都如同中国人心目中的与生活息息相关的神明一般:他照顾我,我则敬之;他忤逆我,我则毁之。所以这个词不妨去理存真而留存为一个字更合中国人的意。因为真理太过神圣,没有真字那样好玩弄。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嘛!中国人是最懂得变通的民族,文字游戏随时都可以令现象和本质重若泰山,轻如鸿毛——视角独特。因此,就在真理幽晦不明的本身之中、就在我们对真理所具有的微弱的光明之中、就在我们对认识真理所具有的漠不关心之中,去认识真理的真理吧!对了,是真!
欧慨和鲍修哀相识纯属偶然,但却感慨良多,相恨见晚:当然,纯属神交,也许一转念间,他们就互相将对方视为陌途之人了;或,也许是在一个已经没有多少记忆的梦中,似是而非的交流过一些高深而幼稚的人生哲理;更或,其实他们是在一本轩言断篇的莫测玄奥残书的六号注释文字的夹缝里相逢的,旗鼓相当,胜败不分,羞于谈勇,只能论道。也许还附带着研究了一点强盗逻辑,不过更模糊,和谐无间的太平盛世,谁还会去关心什么杀人掠货的传奇Story——想想都觉得是个没有半点幽默感的低级笑话:虽然低级,但笑话总归是属于幽默范畴的,我们也不能全然熟视无睹,至少要给点面子,虽不至于冠冕堂皇,但也算是一顶黑色乌纱帽,戴上去即便沉重,也是舒心的。但鲍修哀却从未研究过中国古代文化,所以在这一点上全然懵懂:不知者无罪。但欧慨却没有任何理由可装傻充愣,所以即便深觉索然寡味,却不得不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光明环境中昂首阔步,瞽音瞀感。只是要特别声明的是,在中国人中,有人是天生具备这种超自然能力的;有人是后天磨练这种丰卓越本领的;有人是中庸逢源步亦步,趋亦趋,不得已而为之的;至于其他人嘛!不说也罢!说来伤心。
欧慨至始至终不能理解和确定自己到底是归于哪一类的:当局者迷时,也许旁观者会清些。我们不妨一行行的品评下去,有无结果,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是了,勿须嚷嚷,省得被人谩笑了。再说,也不能令欧慨尴尬呀!
这件事啊!从哪里说起呢!人生的故事极多,无不都在寻寻觅觅,力求使自己走出虚无主义的窠臼,如小鸡啄壳般突破那个不对称的椭圆观察和介入新奇世界的意识之中——虚无主义的反动:尼采躲在破口的蛋壳里伸出自己那枯槁的重估一切价值的梅毒细菌繁荣的利爪尝试着拖住小鸡的尾巴——快乐感和痛苦感不是意志的满足;裁决生死的嘴脸是荒谬的;渴望存在远景是枯燥无益的;世界是精神的错误所制造的,等等,等等。
欧慨是个掌握世界中心的人,但仅限于他的单身公寓内。当他衣冠楚楚,风流倜傥的迈出家门,和社区门口那个杂货店的老板娘调笑的打声招呼后既而踏入社会的大街时,他惶恐而方向不明的内心就会生发出一个自我渺小的意识:这个纵横交错,高低无节,自困有限,难逃无限,迷宫一般的空间就会把他淹没在外太空角度的地球视角中。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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